发表12:《龙眼兄弟》

  一看到窗外硕果累累的龙眼树,我就想起老家的两对“龙眼兄弟”。

  在我家老房子对面的水美岭中段有一对“龙眼兄弟”,据说是曾祖父种的,我认识它们时,它们已经有近百年的树龄。这对不服老的兄弟长得高大魁梧,雄伟壮观,树高有二三十米,主干顺溜,没有旁逸斜出的枝叶,到了树梢才长不少枝叶,就像戴了“高帽”。这真是树中的伟丈夫。儿时,站在大门口,就能一览风采。它们的根部紧紧靠在一起,而主干东西朝向,各走一方,就像一对亲兄弟,根在家里而志在他方。东边的树干有水桶粗,是大哥;西边的树干瘦了一圈,是小弟。多少个果实成熟的日子,孩子们在树下徘徊,望树兴叹。

  当时,我最佩服六舅,虽然他只长我一岁,可是胆大心细,动作协调,而且不恐高。他上树就像是小猴子一样,手脚并用,轻快敏捷,刚在树下转眼间就到树梢。我仰着头紧盯着他,怕他掉下来,可是他镇定自若,稳稳当当,不一会儿就把一簇簇黄褐色的龙眼抛下来,我捡现成的,把它们叠在一起,很快就像小土堆。有时还可以在龙眼树下的竹丛中找到一些小花笋,采摘后捆在一起带回家,奶奶直夸我懂事。

  另一对“龙眼兄弟”在古榕树的背后。这一对“龙眼兄弟”枝干南北分离,根部紧紧靠在一起。它们的年龄更大,应该有几百岁了,长得气势磅礴,遮天蔽日。南边的枝干更粗,如小水缸,是大哥;北边的枝干瘦了两圈,而且枝干比较平顺,是小弟。这两兄弟都略显老态,结的果实不多。孩子经常在放牛回来后到这儿爬上爬下,捕蝉捉蝶,甚至藏到密密叠叠的枝叶间躲猫猫,不玩个痛快就舍不得回家。

  随着树龄的增长,两对龙眼兄弟渐渐不结果实了。但每到冬末春初,总是抽出淡紫翠的鲜嫩芽叶,一到夏天就又郁郁葱葱,密不透风了,又成了孩子们流连忘返的地方了。

  其实村头里尾,屋前房后,还种植着许多龙眼树,只是树龄小,且沾满人间烟火味:树梢被炊烟熏黑了,枝干上或蹲坐着眯着眼的花母鸡或站着“喔喔”啼的红公鸡,树荫下则是小鸭跑,老狗叫,还有黄牛啃着草,充满乡村气息。

  有时我也很奇怪:龙眼树花开不美,没有观赏价值;有不少农家龙眼树并非良种,结的果实是“钮扣眼”,个头小,肉质薄,甜度低,成熟慢,食用价值不高,更不用说经济价值了,但乡亲们为什么种植它们呢?

  后来听老人们说,龙眼树是家树,就像是兄弟姐妹一样,晨昏相伴,亲密无间。它结不结果不重要,就像亲人发不发达不重要,割舍不断的是亲情。龙眼树还有圆满吉祥,甘甜和美的寓意,这是对乡亲们最好的祝愿!

  这样想着,我渐渐明白,百年前,先祖们对生活的美好期盼就寄托在龙眼兄弟身上,一代代人们在守护它们的过程中感受到了这份祈盼并延续不断地传递下来,让越来越多的人们共同守着这份祈盼——圆满吉祥,甘甜和美。

  今天,乡亲们不是已经实现了这份祈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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