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江牛铃(二)

与牛相遇,叫人惊喜。久违了!好像是邂逅或艳遇一样。小时候看过好几年的牛,颇有不舍之情,自然格外亲切。牛背上有许多苍蝇,它们落在牛背上,依附着,栖息着,有什么意义呢?是有食物还是另有什么呢?是牛身上发臭的气味吸引它们扎堆吗?牛似乎对它们视而不见,听之任之,皮糙肉厚,也不影响什么,不痒么?看偶尔用牛尾巴拍打几下,应该只是习惯性的警告一下。苍蝇很讨厌,有“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之说,又曰:苍蝇围着臭鱼老壳叮咬。腐烂发臭的东西容易招惹苍蝇,一代伟人作词《满江红》“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蚂蚁缘槐夸大国……”

同行中有一位女士很喜欢花花草草,路边有些不知名的小草,小花,它们在风中独自摇曳,既不是欢迎他人,也不是取悦他人,无非是恼人的秋风自作多情,吹个不停。在稀稀落落之间,一些小花,红的,紫的,黄的,粉嫩得叫人悯爱。说不上万木凋零,萧条,亦说不上万紫千红,争奇斗妍,但在深秋,它们仍然如春天一般的开放,便是一种惊喜,一种倔强,一种生命的独特体验——即便是小花小草,亦有逆季节生长的,不都是迎合春天的。它们也不是菊花,“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没有那种霸气,那种荡气回肠,那种走别人的路,让人无路可走的横蛮;有的只是,或许人们不屑一顾,却是实实在在的呈现它们的美丽。从它们的美丽绽放,你会想到环卫工人、宿管阿姨、门卫大爷……当然不是山三,因为他不配,或许他只是不开花的不知名的野草而已,甚至都不配。迅哥儿曾经出版过一本《野草》集,在《野草.题辞》里,他说“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不生乔木,只生野草。”在山三看来,他的“野草”胜过许多乔木,他一生未写过长篇小说,中篇小说也只有《阿Q正传》,不像现今的作家们,动辄是几部,十几部,几十部长篇小说,没有这些装点门面,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作家。不过,山三却喜欢短篇的东西,在一二千字里蕴含着深刻的,如投枪,匕首之类闪着寒光,叫邪恶的势力瑟瑟发抖;或是悲剧的挽歌,把因人性的丑恶造成的后果撕给人们看,如深海的藻类露出水面,终于看清其真面目;或是用温婉清秀,余味隽永的文字回忆童年,回忆故乡,温情脉脉,如《故乡》《社戏》《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等等。

山三喜欢且写短篇的东西,但不等于就是生出了“野草”,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而是有云泥之别,因为各种因素的综合导致山三怎么也写不出深刻的东西,只能孕育出缺胳膊少腿,非驴非马,就像麋鹿,头脸似马,角像鹿,颈像骆驼,而尾巴像驴的“四不像”。

所谓国家级地质公园,就因了那大片石山,鬼斧神工造就的刀劈斧削,灰白灰白的悬崖绝壁。据说这石头就是“活化石”,要研究人类的起源,地壳的运动,如何从单细胞生物到人类,就“靠”这片石头了。它们见证的不是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间发生的事情,而是以“亿万年”为计,动辄就是几十亿年。如此一来,它们肯定很老了,苍老得很,须发皆白,白得奇特,有科研价值。不像山三,只是出老,却无半点研究价值。山三拄着拐杖爬香庐峰,在半山腰休息时碰到一涟源佬,她问道,“老人家快七十岁了吧?”山三笑着说,“你猜猜看。”“有七十五岁了吧?”此话一出,同行的伙伴与山三立刻惊得喷饭,“您老火眼金睛呀!一猜就中哦!”山三夸张地伸出大拇指与食指,八十岁了?她很惊讶,立马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迭声地说,厉害,厉害!香庐峰比较陡峭,她五十多岁都爬得气喘吁吁,莫奈其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听山三说八十岁了,还有这么好的精力自然佩服。这只是旅行途中一插曲,一笑话耳。

在悬崖峭壁之上建玻璃栈道是集惊险与刺激于一身,是许多旅游景点招揽生意的惯常做法。同伴说去踩踩这栈道,经历经历心跳的感觉,如何?山三也极想去,无限风光在险峰,但因为胆小,恐高而作罢。虽然那玻璃栈道高悬着,似乎在挑战似的说,来吧,谁来呢?谁来征服我呢?可能太可怕,亦或是太阳太毒,白悬着,没有一个人去“征服”。

也有一个巨大的溶洞,外面赤日炎炎似火烧,洞内十分阴凉,阴风阵阵,冷风飕飕,灌入后背直叫人打寒颤,冰火两重天哦!只有几百米长,尽头忽然开一天窗,有豁然明朗之感。本来还有瀑布,若是春夏之交,雨水丰沛,这瀑布从天而降,轰然作响,溅起无数的水花,形成水帘洞的模样,自然有一番风味。因缺水,这瀑布没了丰彩,没了“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神韵,只剩下小孩子尿尿的遗憾了。就像一大美女,因贫血而苍白,而对其印象大打折扣,起码三折以下。

游湄江已经过去几天。要说收获,便是晒太阳,人被晒得黑不溜秋,晒脱皮了。当然,还有这牛铃声声,不断地撞击你的心房,勾起你童年往事,牧童短笛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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