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挂像之十一香火

                                                第十一章  香火

        84年,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解体,要求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石屯村民在石三河的带领下,尝到了甜头,都不愿意分开,就向上申请,还保持集体公有制。上级也看到石屯村取得的效果,同意暂时还是集体所有。村里把学校重新修葺一新,老百姓也认识到了知识的重要性,都让孩子来读书。

        石屯学校的老师可以说是实力雄厚,平康,以前就是教授,在这里,他担任学校的语文、历史。李荷花的女儿王馨远也上了学,这孩子一副好嗓音,冯响亮一看就是唱戏的料,可人家不愿意学习唱歌,爱好历史。石屯学校的学生都喜欢听平康讲课,不光学生爱听,就是老百姓们也爱听平康讲历史,平康不用备课,上课从来不带书,看一下学习大纲就能给学生讲,书上有的他知道,书上没有的他也知道。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仿佛都在他脑子里印着,石屯学校的历史成绩一直在乡里面的学校中排第一。

        一次,县里面听说平康讲的好,就派人来学习。后来县里想把他调任县里当老师,都被他拒绝了,他要收集散落在民间的历史。

        乡里面学生举行了红歌比赛,王馨远代表石屯学校参加,一举拿下了第一名的好成绩。那天放学,王馨远看见几个大点的男孩子在欺负另外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有点腼腆,不擅长说话,被逼到墙角就是不肯屈服,大一点的孩子说道:“孟三皮,回家给你妈说一声,如果再找我家的麻烦,饶不了你。”王馨远比那几个孩子大几岁,过去拉开说道:“谁让你们三个欺负一个,不害臊吗?”几个人开始拌嘴,校长孟道玄来了,问道:“怎么回事儿?你们三个为何欺负孟波?”孟波是孟道玄的外甥,可是自从孟晓华嫁给黄伟后,就没有上过门,孟波虽听说和校长是亲戚,但感觉就像是陌生人。有人问:“为何孟波不姓黄,而姓孟呢?”原来孟晓华强势,必须要孩子姓孟,丈夫木讷、老实,拗不过,就姓孟了,其实他的户口本上写的是黄波。

        一个胆大说道:“他妈一直去我家找事儿。”

        孟道玄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另一个说道:“他爸是驴驹儿。”

        那孩子最烦别人叫他爸的小名,怒道:“你爸是狗驹、马驹......”以前农村的名字有点怪,好好的名字不起,非要起什么驴了、狗了、鳖了等动物的名字,还说是为了好养。

        孟道玄把他们教育一通就散了。

        王馨远问道:“你叫孟三皮?是那个班的。”

        那孩子说道:“我不叫孟三皮,我叫孟波,一次写的名字,波字的三点水远了一些,他们不认识字,就叫我孟三皮了。”

        孟波本在镇上上学,可前一段时间他爸爸黄伟掉进悬崖死了,他妈妈孟晓华在石屯村工作,就转学了,刚来到这里没几天。

        王馨远俨然一个大姐,说道:“孟波,不要怕,以后我罩着你。”孟波对于王馨远不知怎么回事儿,总有一种亲近感。王晓华不太会照顾孩子,孟波经常和王馨远一起玩,有时候还去王馨远家吃饭,也许是同病相怜,李荷花也喜欢这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那时的计划生育闹得很凶,墙上的大标语到处写着,“计划生育,利国利民;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好;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等标语。妇女主任干的是得罪人的活。这也怪玉帝,给阎王下的命令,“多放人,少收人。”农村的重男轻女思想本就严重,没有男孩的想方设法逃避计划生育,不达到目的绝不罢休。人们都对妇女主任孟晓华恨之入骨,死在她手下的孩子不知有多少。

        这天,张媒婆来找到孟晓华,说道:“孟主任,还请放过我的儿媳妇吧,我不能没有孙子。”

        孟晓华说道:“计划生育是我国的一项基本国策,这也不是我立的,一家只生一个,为何你非要生两个,必须处理,别看你媳妇现在跑了,我有办法让她回来。”其实孟晓华恨死了张媒婆,当初就是张媒婆整天的到她家去说亲,不知用什么诡计迷惑了哥哥孟轩,把自己嫁给了黄伟。

        张媒婆从口袋里掏出200元钱说道:“这是一点小意思,你就收下吧。”

        孟晓华说道:“怎么,还想贿赂我,没门,赶快收起你那肮脏的嘴脸。”

        张媒婆恼怒的说道:“孟晓华,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不知道你的勾当?没结婚就怀孕......难道你没有生二胎吗?”

        孟晓华低下了头,她以为这事儿没人知道,张媒婆是怎样知道的,她的骨头像散了架说道:“你走吧。”

        张媒婆有了要挟孟晓华的证据,得意的走了。

        孟晓华恨自己的哥哥,当初她只要等一年,等一年就能等到文化运动结束,石三河就能光明正大的来娶自己。她恨石三河,在他最彷徨无处的时候,没人来安慰一句,哥哥和父亲都逼着自己嫁给一个行尸走肉的人。

        没有走进婚姻殿堂的爱,就是伤害,可有多少爱没有走进婚姻殿堂呢?被迫走进婚姻殿堂的爱更是伤害,如果不爱,为何结婚,因为我们能找各种各样背叛和结合的理由,社会、父母、宗教、历史、地位、名誉、甚至神汉的预卜等一切不是理由的理由或又称作理由的理由.......

        再说驴驹儿媳妇,在政策的逼迫下做了流C手术,已经6个月了,是一个女孩,驴驹两口哭成了泪人。驴驹儿,原名王长征,听说他爷爷参加过长征,他上面有三个哥哥,都没有养成,他父母为了好养,小名取得贱,叫“驴驹儿”,还真行,平平安安的长大了。驴驹儿已经有一个儿子,可就想要一个女儿。人总有填不满的欲望,不会生养的,只想要一个就行,有了孩子还想要个儿女双全。驴驹儿媳妇偷偷的怀孕,被王晓华抓了典型,强迫处理了。

        那时候的农村人,都受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好闺女不胜个瘸儿子。”等传统观念的影响,在生孩子这件事儿上,好不吝惜,躲、跑、藏、避,可以说是用尽手段,有人说:“中国女人生孩子,把打鬼子的套路都用上了,敌进我退、敌来我走、敌退我守。”那个年代的女人是悲惨的,她们也认为嫁给男人,就得给他生个孩子来接续香火。因此,铤而走险,不惜牺牲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不知有多少女人为了生孩子而不能生孩子,也不知有多少女人为了生孩子有违亲伦,更不知有多少女人为了生孩子而变得疯癫痴呆。

        中国的历史不知埋葬了多少女人的血泪。从原始社会母系,那时候的女人是伟大,高贵的。以后地位逐渐低下,管仲创造了J女行业,对女人可以以买卖的形式得到;春秋时期受到孔孟思想的毒害,地位更是卑微,一度沦为玩物、生育工具。一些统治者总能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一是,受到女人美色的诱惑,沉迷女色;二是,把一切责任推给神仙,上天欲亡。他们从不在自身找原因。唐朝,武则天是一个奇葩,为了女权,一直想把革命进行到底,可最后,在继位上犯了大难,是归还李家还是传给侄子?如果把位子传给儿子,意味着她的改革彻底失败,从李家得到的江山还得归还李家;如果传给侄子武家,可从没有听说将来的皇帝不供奉父母儿给姑姑立太庙的。女人终究拗不过天,这个天就是孔孟的传统文化。清朝女人更加低贱,男人有钱可以娶妻、纳妾、养小姘,甚至曾流行说“面条不是饭,女人不是人”的说法,可怜的人呀,女人不是人你从何处来?你是畜生生养的吗?

        孟晓华是不怕事儿的,看着驴驹两口,说道:“计划生育使我们的一项基本国策,谁违反,惩治谁,又不是为你一个人,一家立的。”

        驴驹媳妇把那未成形的孩子摔到孟晓华的办公室门口,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千人Q的,你不该是女人,你不配是女人......”

        孟晓华急眼了大声说道:“你愚蠢,无知,我们是在提高女人的地位,你那破*要是为生孩子生的,早磨出茧子了,醒醒吧,不生孩子不知道*疼,那些男人能体会吗?还有你驴驹儿,你老婆流了几次了,还能怀孕吗?一个大男人整天游手好闲,不干一点正经事儿,整天想着抱孩子,抱上孩子不干活,只会让他将来更受苦,更遭罪,你生养孩子就是在祸害国家,浪费国家粮食。”围观的群众,有几个上去解劝,毕竟以后低头不见擡头见的。

        驴驹儿被骂的无话可说,愤怒的说道:“好,我认了。但是,你要公道,都是石屯村的村民,为何光抓我家,放过他家。”

        孟晓华说道:“七尺高的大男人,说话要有证据,你说没抓谁?现在就去抓。”

        驴驹还存有一点良心,因为那时候大部分都偷偷的生,罚了款就了事儿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少有互相举报的。驴驹逼怒了说道:“回家看看你哥再说,处理的不公,我还闹。”

        孟晓华隐隐约约听说嫂子怀孕了,但是没人举报,也就没去多问,驴驹儿的话,一下子让她下不来台,说道:“好,现在就去抓她。”       

        孟晓华领了几个村干部,走向孟道玄家。孟道玄是校长,以前在村里红白事儿上是书简,名声很好,几个围观的群众就偷偷的给报了信。

        孟轩正准备睡午觉,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那人说道:“让你媳妇儿赶快逃走吧,有人举报了,你妹妹领人来抓了。不要走正门,跳墙走,抓你们的人估计现在就在路上。” 

        孟轩的媳妇儿叫宋新秀,也是书香世家,宋新秀说道:“我先出去躲一阵子,再有两个月就生了,挺一下就过去了。”她拿起一个包袱,包袱是提前准备好的,以防计生委的人突然袭击。她顺墙跳到邻居家,邻居家的墙外是一大片苞米地,她也不知道害怕,一头扎进苞米地,跑了。

        再说,孟晓华到了家,先让几个干部把四周围起来,以防逃跑,然后敲门搜查,没有寻到人,孟轩的女儿孟莹和邻居家的孩子在玩,孟晓华问道:“小莹,你妈妈哪去了?”

        孟莹说道:“妈妈睡觉了。”

        孟晓华知道宋新秀没走远,急忙让人去邻居家搜寻,最后在邻居家的墙上发现了几块松动的砖头,还是新茬。孟晓华问道:“老石,你没看见动静吗?”

        老石叫石云顺,说道:“我一直盯着,没见动静,是不是早咱一步跑了。”

        孟晓华看着一望无际的苞米地,想起了当年自己挺着肚子逃走的事儿。她拿了土地爷的金龙,变卖成钱,过了四个月就花完了,她在石屯村的附近徘徊,不敢回家,后来山上的一位女尼收留了她,生下了孩子,那女尼联系了她的家人,幸亏嫂嫂偷偷的给送一些东西接济,她不敢要那孩子,就让女尼找了个人家送了。嫂嫂是一位好人呀。

        孟晓华不甘心,派人在苞米地搜寻,也无结果,派人到自己的亲戚家找,都没找到。孟晓华心想会不会还在山林深处的自己曾经躲过的小庙?她没有说出去。

        驴驹儿还是不依不饶,逢人就说孟晓华包庇自己的哥哥。孟道玄因为儿媳妇的事儿被免职了,和孟轩一起关进了乡里面的拘留所,已经关了一个多月了,还是不肯说出宋新燕的下落。

        石屯村的一个队长叫王化超,说道:“孟主任,再有20天,宋新秀就生了,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看这样......”

        次日,孟轩被放了出来,他还以为是妹妹给活动的。他知道宋新秀在那里落脚,他想去看看自己媳妇,他算了日子,再有10天就到预产期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要个儿子,可又怕媳妇真的给生个儿子。

        玉米快熟了,天气很热,知了拼命的叫,拼命的抓住夏天的尾巴。孟轩先到圣人寺磕头、上香,嘴里喃喃的不知在祈祷什么。中午,他准备了一些东西,偷偷的溜进那一片苞米地,确认无人跟踪,上了山上的那座小庙。

        见到了宋新秀,宋新秀说道:“快要生了,你十天后,找来稳婆,孩子一生下来,就有了生命,他们奈何不了咱,最多罚点钱就过去了。”

        孟轩说道:“这一段时间,你受苦了。”

        宋新秀说道:“在娘家,我母亲从小就教育我,三从四德,女人就应该为婆家生儿育女,你不必担心,这是我应该做的。回去小心一点,不要让他们找到这。”

        孟轩说道:“放心吧,我是钻了苞米地绕了一圈到这的,回去时,我在山上再绕一圈,从咱村水泥厂那下来。”孟轩说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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