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陳年舊事

陸雲霆嘬了一口茶,放在了桌上,茶涼了,他看着淚眼婆娑的梅初雪,心裏湧出一股心疼。

自己只是輕描淡寫,她卻哭成了淚人。他多疑的性格,摸不清楚梅初雪的目的。總覺得,她是風家派來的,從不願嫁入陸家到直言不諱的喜歡他,不到五天的時間,他實在不相信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在初相見時令她念念不忘。

梅初雪知道他的故事,在她出嫁前,大哥給她講過,當時的她一心想着做黃曄方的姨太太,哪裏有心情聽陸雲霆的事。

梅初雪對黃曄方的深情,錯了意。

梅初雪六歲,一歲的弟弟得了重病去世了,娘一夜之間瘋了。受寵的梅初雪,成了喪家之犬。

開朗的她變得沉默,獨自走到河邊想一死了之。

一位大哥哥從河裏把她救上來,幫她把溼衣服晾乾,給她烤紅薯和魚喫,還和她一起玩耍。天黑時,大哥哥要送她回家,她搖搖頭。

梅初雪開心地說:“大哥哥你真好,長大我要嫁給你。”

大哥哥送給她半塊玉珏,說這是定情信物,長大拿着它來找我娶你。還讓梅初雪明天再來,給她帶好喫的。

第二天,梅初雪沒有赴約,她娘失蹤不見了。全家人找了三天才在山上發現孃的蹤跡,梅初雪不敢再離開孃的身邊。

直到見到黃曄方,看到他腰上有半塊玉珏,以爲他就是她的大哥哥。

重生後,梅初雪才明白,是自己太過執着了。黃曄方的玉珏與自己的根本不一樣,玉的顏色都不一樣。是自己太想逃離梅家了,黃曄方就像她的救命稻草。

她重生,要找到她的大哥哥,如果不是他給她希望,要來娶她,她不會苟且屈辱的活在梅家。見到她的大哥哥,她要說聲:謝謝!

堅強的活下去,她纔會遇到陸雲霆。

李昕怡還不如她,她是神婆選出的天女,天命不可違。李昕怡是被他爹送到了陸雲霆的牀上,是他爹巴結陸家的工具。或許她是喜歡陸雲霆的,或許她是自願的。但結果卻是差強人意的。

“一個人很孤單吧!”梅初雪突然的發問,陸雲霆愣住了。

梅初雪才十六歲,遠比他看到的成熟。她有時候說話不過大腦,像個孩子;有時又很深刻,像是經歷過一樣。

如是第一次,陸雲霆看不透一個人。

“習慣了就好!”他很認真地回答,把桌上的茶杯給了身後的阮武,卻被梅初雪搶了過去。

“以後有我!”梅初雪像是自言自語一樣,陸雲霆聽見了,卻沉默了。

屋外有人通報,說梅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來了,在二姨娘的院中,一會兒過來。

梅初雪當着陸雲霆和阮武、費洋的面告訴小蝶:“趁她們過來,你回家一趟。去我娘屋裏的牀底下,找一個手掌大小的紅色盒子,盒子放回去,把裏面的東西都帶出來。”

“小姐,你放心交給我?”小蝶不相信地問。

“你學過武術,神不知鬼不覺回去不會有人發現。現在我就你一個丫頭了,不相信你,難道讓阮武去?”

“小姐,你祭天從河裏出來,就和以前不一樣了。”小蝶說的時候怕梅初雪打她,往後退了幾步。

“你覺得好是不好?”梅初雪挑眉問道。

“挺好的,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梅初雪自己也喜歡,前世太多的挫折和磨難,讓她怎麼能不強大,保護好自己,保護好陸雲霆。

過日子不需要遠方,她的全部都在這裏。前世,她沒有發現,這一世她萬劫不復,陸雲霆毫髮無傷就沒有白來。

“大少奶奶,我出門辦事時,看到梅家的車去往郊外的崇河寺,裏面坐着您的母親和您的二姨娘。”費洋不緊不慢地說着。

梅初雪爲了沒有後顧之憂,讓費洋去給寺裏禮佛的梅家主母帶話,梅初雪想讓梅家主母留她娘寺裏,過幾日陸家請人給她娘瞧病,去家裏不方便。梅家主母挺疼梅初雪的,她是梅家最小的孩子,親孃瘋了,自然對她關心多了些。

陸雲霆靜靜地看着梅初雪的安排,有條不紊,不像是剛想出的對策,更多是蓄謀已久,等待時機。

梅初雪回到了自己的偏房,打算哭慘,來達到二姐三姐虛榮心的滿足。

前世她們也曾來過,她親自準備茶點歡迎她們,得到的是二姐三姐的赤裸裸的嫉妒和對她的謾罵。

阮武過來問,用不用準備茶點,梅初雪躺在牀上擺擺手,讓小蝶倒了兩杯水,囑咐阮武千萬別讓陸雲霆過來。

阮武好奇的想知道梅初雪的計劃。可大少爺還是最重要的,陪在他身邊纔是阮武的本分。

小蝶出門撞上了梅家的二小姐,三小姐。只好帶着她們來了梅初雪的偏房,晚點再去梅家。梅初雪躺在被子裏,沒有起牀迎接她們。

梅青青和梅菲菲不高興的坐下。問小蝶“你家小姐大白天睡覺。不怕陸大少爺教訓她。”

“我家小姐因爲小月和楚楚失蹤的事情幾個晚上都沒睡好覺。”

小蝶這丫頭前世是腦子壞了沒發現她的好,離開陸家時候,讓小蝶留下了,據說她好像嫁給了費洋。現在看來,活潑的小蝶適合悶聲的費洋。

“小月和楚楚失蹤了?怎麼回事?”二姐梅青青震驚地問。

裝的真像,梅初雪想笑。

小蝶哭着說:“大少爺說小月和楚楚下毒害他,小姐說是她指使的,大少爺一氣之下把小姐關進了地牢,小月和楚楚不知道去哪裏了?”小蝶孺子可教,編瞎話比梅初雪還溜。

小蝶之所以毫不忌諱,也是因爲小月和楚楚被送回梅家前,梅初雪讓阮武餵了她們啞藥。

前世,她差點被三姐餵了啞藥,她以爲是陸雲霈救得她。後來才知,陸雲霆連夜送她出了梅家。

梅初雪在她們的嗡嗡聲中,不知不覺睡着了。起來,已然黃昏。

餘留的陽光,斑駁的照射院中菡萏的池塘,冬日淒冷無芽的池塘,略感溫暖。陸雲霆坐在柳樹下看書,縫隙中落下的霞光,照耀在他身上靜謐而從容。

望着他,梅初雪幻想着他們的未來,就充滿了希望。這一切彷彿是個遙遠朦朧的夢。

梅初雪多想告訴陸雲霆:我回來了,不會再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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