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予光】第一百零七章:糖葫蘆好喫嗎?

  第一百零七章:糖葫蘆好喫嗎?

  文/素國花令[莫落血棠]

  南旭陽抱臂問道:“雲雪到底怎麼得罪你了?”

  “她算計我,就不許我算計她了?我立正捱打,她逍遙自得,沒這個道理。”

  “照你的意思,你的人就全然無錯麼?”

  “我指使的,錯在我。”

  “……”

  南旭陽沒話說了,這人態度好麼?相當好,要不是南旭陽知道具體的事,知道有些事不是這人做的,他恐怕都要被騙了。

  荊無秋知道各種細節,有他做過的,有他沒做過的,南旭陽知道的,他知道,南旭陽不知道的,他也知道。

  光看這一點就知道他做了多少準備。

  南旭陽和他敲細節,荊無秋有問必答,但就一個態度——所有的壞事都是他乾的,跟別人沒關係。

  月十四聽的心驚肉跳,可偏偏他家城主大人驀然一笑,揚了揚手:“十四。”

  月十四站直身子:“城主。”

  “雲雪擾亂法典制度,行賄,僱兇,多罪並罰,終身監禁不得假釋。與其相關的人同罪論處。”

  “雲露犯三起一級謀殺,栽贓陷害,情節惡劣,數罪併罰,死刑即刻執行。”

  “容槐犯一級謀殺,強迫,私換醫用報告,終身監禁不得假釋。”

  “楚蘭清無罪釋放,君如晤等人,正當防衛,無罪釋放。”

  一連四條,雷厲風行,連開庭都省了。

  荊無秋垂下眼眸,他的身子放鬆了幾分,從防禦狀態剝離的他,整個人都帶着幾分易碎感。

  終於…

  南旭陽看了眼荊無秋,抿脣說道:“商秋…多起謀殺,擾亂秩序,罪行成立,其罪當誅,念及其德萊華居民身份,傷愈之後,暫扣獄都。待上稟德萊華刑司,遣送回國。”

  月十四應了一聲兒,就下去辦事兒了。

  南旭陽看了眼荊歲安,說道:“這是你弟的主意,跟我沒關係哈。”

  荊歲安點了點頭,沉默的坐在原位。殷瑤記下該記的,開口說道:“秋哥,我會以槍蘭總隊隊長的身份發佈聲明,楚先生不會受到波及的。”

  她知道他心念着什麼,所以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荊無秋微微撩眼,目光卻未在荊歲安身上停留分毫,他點了點頭:“嗯,多謝。”

  殷瑤拉着荊歲安起身,說道:“我的工作完成了,你好好休息。”

  她想也明白荊無秋不想看到荊歲安,只得把人拉走。

  南旭陽又問了一些跟荊無秋計劃有關的問題,荊無秋都一一作解。

  南旭陽嘆息道:“你這麼聰明,可惜了不能當同事。”

  “我就當你在誇我了。”荊無秋笑了笑,“我哥有手段有想法,可就是經歷的太少。”

  “眼皮子太淺。”南旭陽撇了撇嘴,“雖說他是我朋友,可他確實不如你。”

  荊無秋沉默了一下,驀然開口:“南旭陽,糖葫蘆好喫嗎?”

  南旭陽瞳孔一縮,看向荊無秋時,那人眸子半斂,脣畔帶笑。

  ……

  南旭陽是南家二少爺,大哥對他很好,可在他爹那裏,他因那內向的性格不得寵,他又羨慕又憎恨自己大哥。

  十五六的時候,他離家出走,想以此讓他父親重視他。可後來他才知道,除了他哥,沒人找他。

  那時他身無分文,縮在鬧市角落裏掉眼淚,可又倔強的想等他父親來找他。

  就在這時,一個人走到他面前蹲下,問他爲什麼哭。

  那人十七八模樣,臉上帶着傷,擼起袖子露出的一截手臂也滿是青紫痕跡。

  他過得一定很不好。

  南旭陽望着他這麼想着,他擦了擦眼淚,兇巴巴的回道:“我纔沒哭。”

  十七八的少年笑了笑,應道:“是啊,沒哭,跟我來。”

  南旭陽本來不想去,可看到那笑,他覺得好溫暖,便跟着站起身,跟在那人後面。

  那少年買了一串糖葫蘆遞給他,南旭陽臉色難看,把他當小孩子了?

  偏那少年把糖葫蘆塞進他手裏,又給了他幾張現金,目光落在他身後時,少年逆着光粲然一笑。

  “麻煩來了,我得走了,不然要拖累你了。你趕緊回家吧,家人還等着你呢。人生在世,得爲值得的人開心。”

  少年轉身跑進了人羣沒了蹤影,南旭陽看着幾個人追着他的蹤影,心思沉沉。

  他把糖葫蘆喫光了纔回去,一回家,他就看到他大哥守在門口,那模樣都快急瘋了。

  南旭陽第一次乖巧的站在他大哥面前,低下頭聽嘮叨。

  大哥…對他是真的好。

  他大哥說:“你別聽爸的,你要覺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就幹別的,大哥這麼多年也有點人脈,能給你兜着。就算你什麼也不做,大哥養你。”

  要是以往,他恐怕就要大鬧一場了。可這一次,南旭陽擡起頭認認真真地看着自家大哥。

  他哥身子不好,站在外面太久了,臉上染着病態的潮紅,他一下子紅了眼眶,拉着他哥的手保證沒有下次了。

  兩個兄弟的關係得以修復。

  後來南旭陽去了幾次鬧市,也遇到了幾次那個少年,可後來就沒有遇見了,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問名字。

  南旭陽是後來他大哥與荊歲安談生意時認識的,他覺得荊歲安像那個少年,可又打心底裏確定,不是他。

  ……

  此後不過一日,荊無秋的人無罪釋放,雲雪瘋了,雲露自盡,死在了槍蘭獄中。

  花弄影交接了鳶尾城的事宜之後,帶着嚴成蹊先行離開了。

  商陸傷勢未愈,讓凌一先行回去準備最後的計劃收尾。唐祁澤手廢了之後倒也不在意,乾脆去了骨科,拿不穩刀他還不能正骨麼?

  楚蘭清有槍蘭的官證,便發佈了退圈說明,他在殺青宴時便有此意,可因事發突然沒來得及罷了。

  溫籟在病房裏見到了晁惜珏。

  晁惜珏面色溫柔:“溫姑娘,你已經兌現承諾,我來辭行。”

  溫籟笑了笑,說道:“也罷,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你打算去哪兒?還回來嗎?”

  “帶着淵哥四處走走,有緣的話,我們會再見的。”

  溫籟點了點頭,她沉默了一下,又問道:“楚先生殺了容淵,你爲什麼還肯反水?”

  晁惜珏輕嘆口氣:“淵哥打了荊先生三槍,楚先生還了三槍,我害過殷隊長,權當我還她的。”

  “你這丫頭好不講道理,你欠了我的,怎麼着也得還我纔對吧?”

  殷瑤站在門口,輕輕笑着。

  晁惜珏看了殷瑤一眼,別過頭說道:“說吧,怎麼還你才肯原諒我,除了這條命。”

  溫籟看着她那認真模樣,笑起來說道:“噗…你還當真了?殷隊逗你的。”

  殷瑤走到晁惜珏面前,微微俯身揉了揉她的發頂:“晁姑娘,看在你幫我秋哥的份兒上,一筆勾銷。日後回來有機會的話,記得來找我玩。”

  晁惜珏眼睛一亮,說道:“好。”

  晁惜珏走了,溫籟看得出,她輕鬆了不少。

  溫籟笑道:“荊歲安的初戀,你也放心?”

  “化敵爲友。”殷瑤聳了聳肩,“不過晁姑娘人漂亮,聰明,對我口味。”

  荊無秋病房外,站着月十四,病房裏,顧銘舍看着君如晤,一臉沒眼看的表情。

  顧銘舍肯定是要同荊無秋一起離開的,但君如晤私以爲,他好不容易有個朋友,不想他走。君如晤倒也想跟着走,可奈何他哥遠在德萊華,他奪權之後,老頭子直接氣抽抽了,他走不了。

  於是荊無秋就頭疼的看着倆小孩因爲去留問題吵起來了,門口的月十四光聽着都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倆熊孩子。

  荊無秋開口說道:“別吵了。”

  “哥…”顧銘舍抿了抿脣,“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君如晤眨了眨眼,半晌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我叫君亦霜掌家,小舍你等等我,我去安排,咱一起走。”

  掌家太無聊了,他哥不在那就更無聊了,還不如讓君亦霜當這個冤大頭。君如晤越想越覺得這事兒靠譜,便風風火火的跑出去安排了。

  顧銘舍說道:“他是不是有病?”

  荊無秋笑了笑:“你倆多少都沾點兒。”

  顧銘舍託着下巴,一臉無辜:“哥,你禮貌嗎?”

  寂靜一會兒,顧銘舍繼續說道:“對了哥,雲雪和容槐被送去獄都了,但是,路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荊無秋看了他一眼,好小子,還學會賣關子了?

  他隨口說道:“他倆跳海了?”

  “你怎麼知道?”顧銘舍瞪大了眼睛,“有這個想法,爲了防止他倆跳海,南旭陽的人當場把他倆擊斃,正中眉心,當場死亡掉海里餵魚了。”

  荊無秋勾了勾脣,聽着顧銘舍絮叨着,又疲倦的睡了過去。

  該離開的人,大多都離開了。南旭陽知道,荊無秋不會上獄都,他提早打點,讓月十四跟着護送,想辦法放個水。

  月十四覺得,他和君亦霜一樣可憐,毫無拒絕餘地的工具人。

  半月過去,黎洵帶着人與自家小堂弟告別。

  “蘭清,有空去族裏坐坐。”黎洵摸了摸楚蘭清發絲,“這次也沒能幫你什麼。”

  楚蘭清抿脣笑了笑:“你能破例來保護我,就足夠了。”

  黎家一直都在暗處,這次卻因爲他沒有隱藏行蹤,更何況,黎洵也並非什麼都沒做。

  黎寒笑道:“小族長聯繫了德萊華的族人,你到那邊,也是有孃家人的。”

  黎洵拍了他一把,冷哼道:“什麼孃家人,要嫁也得是那小子嫁給我堂弟。”

  這一巴掌可一點兒沒留情,黎寒喫痛,呲了呲牙說道:“對對對,得那小子嫁。”

  黎洵看向楚蘭清,那人眼裏終於染上點笑意,他才鬆了口氣:“小姑父在青谷,你放心,黎家有不少醫術高超的醫師,肯定會治好他的。”

  “家父…就勞煩堂兄暫時照顧了。”

  黎洵做了個江湖禮:“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小堂弟,江湖再見。”

  楚蘭清點了點頭:“一路順風。”

  送走黎洵之後,楚蘭清和商陸便一起啓程德萊華。

  他的賬號留在了最後一條動態,配圖是他拎着行李箱的背影,配文是——

  “花開之時,江湖再會。”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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