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9日 星橋
秋天的腳步近了
麥浪接踵而至
從矮矮的田埂上看見
更矮的麥地
許多農人不會寫字
卻能從發芽，生長
直到咀嚼
完整地載述它的今生
外公下地的時候不早了
更多人已經在忙碌
號子很響
響，是秋天的心跳
稻子很香
香，是秋天的味道
從竈臺上盛出米飯的空當
夜幕裏藏着
一隻螢火蟲微乎其微的禱告
來年再豐收的時候和他作伴的
還有知了
風一吹，草籽飄晃
我也晃動
我學大人一隻手提重物的模樣
從田梗上跛出來
我一邊跛着，摔倒
在支撐着羣山
和閩江流動的泥土上
偷外公燒火的柴
畫外婆豐滿的臉
竹葉從後山飄下來
它們並不違合
我卻甘心一片一片撿起來
藏在籬笆一端的菜籃裏
和外婆的手鐲，鑰匙放在一起
今天收穫頗豐
蓋上蓋子，捆牢
蹦蹦跳跳地回家
然後挨一頓打
那是很多年前
我確實住在一個金燦燦的村莊
現在我只身站在路口
是近鄉情怯吧
雙腳併攏
我猜有一朵雲要掛不住了
輕呼一口氣，偷偷抿嘴
一想到滿地稻穗和麥粟在晾曬
被陽光染成金黃色
從上面跳過去
我也成了秋天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