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是一種詩意的美學

達·芬奇在創作《聖傑羅姆像》時,爲了表現聖人苦修的狀態,伸長的右手拿着石塊,石塊用來懲罰自己。這個伸長的手臂,以及牽動的肩膀及頸部的肌肉與骨骼狀態達·芬奇都經過解剖,在手稿中做了細密的記錄。

老人與青年,他都做了記錄。老年凝視青春,青春與衰老相互對望。達·芬奇觀察生命在不同狀態的變化,肌肉發生什麼樣的變化,青春會變得衰老。衰老是青春的延續,青春是衰老的回憶。

達·芬奇使看起來血淋淋的解剖學有了詩意的內容。

他曾經解剖過三十具人體。他相信人體的骨骼和肌肉是一切結構的基礎。他說:人是宇宙的準則。他嘗試把人的頭骨和腿骨用來設計建築,他也比喻人的心臟就像一座教堂的內部空間。

也許,堆放在達·芬奇四周的解剖物,不再只是一種物質,而是他通過一頁頁的草圖手稿,試圖書寫的一種生命的詩句吧。

在他解剖學的手稿中,科學是一種詩,不僅是嚴密的論證,也容納了夢想與愛。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解剖中發現了人體許許多多的組織的祕密,然而,他似乎期待着:靈魂在哪裏?愛在哪裏?

解剖學也許是通過死亡的研究期待生命的永恆現象吧。

達·芬奇的晚年,身體衰弱,一五一四年他接受教皇利奧十世的邀請到羅馬,心臟病發作,右臂癱瘓。身體病痛之時,他仍專注於觀察“水”,他發現水流的力量非常像血液的循環,他也許想到了自己衰弱的心臟,他幻想着:“心臟的血液漲退,如海洋的潮汐。”

他仍然堅持科學可以是一種詩意的美學。

一五一九年,住在昂布瓦茲的達·芬奇病重垂危,熬過這個艱難的冬天,四月二十三日他寫好了遺囑,五月二日逝世。他六十四歲了,如此蒼老,卻又如此堅毅,目光炯炯,最後的時刻。

他在遺囑中寫道:“一日充實,可以安睡;一生充實,可以無悔。”

達·芬奇一生專注於自己的研究與創作,達·芬奇一生不曾有過商業上的成功,達·芬奇一生不曾計較被太多人瞭解,他在自己創造的領域,很寂寞,很孤獨,但是,我想:他有他的快樂與滿足,他有在巨大孤獨中的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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