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三(二十一)

酒是好東西。李恆英大夫在雲南省的一個麻風村治病,人們很感激她,便說,“病使我們從人變成鬼,她使我們從鬼變成人。”這一句是最高境界的獎賞。酒也一樣,山三有時候打不起精神,百無聊賴,亦像生了場大病,病懨懨的,但喝點酒,立馬精神大振,像打了雞血一般;鄉里人常說,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家裏有幾個人喫飯!酒的神奇便在於如此。它在血液裏一燃燒,便暫時忘卻一切煩惱,即便外面明明是冰天雪地的嚴冬,也會幻化成萬紫千紅的春天。

許多文人都喜歡喝酒(雖然山三不是文人,只是拖板車的),比如陶潛、李白、杜甫、劉伶、孔融、賀知章、李清照等等。大概不喝酒又哪能體會出“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的美妙或“醉裏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的豪邁呢?《醉翁亭記》也是因爲酒的原因而口吐蓮花吧?杜甫曾在《飲中八仙歌》裏說賀知章,“知章騎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喝多了酒,騎着馬,晃晃悠悠,不幸落到井裏,還好那井也不深,否則不淹死了?“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喝多了酒,最高領導發話等於放屁,也是在唐代,否則腦袋不早就搬了家?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喝酒成事,喝酒誤事,“成也蕭何 ,敗也蕭何”也!李白苦愛酒,又苦愛月亮,他有許多關於“月亮”的詩,著名的如“花間一壺酒 ,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 ,對影成三人”,還有《靜夜思》,“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故鄉”等等,若無酒,若無月亮這個“尤物”,估計他要寫詩也是寸步難行,甚至不如山三[呲牙][呲牙]詩仙某天在當塗江上喝醉了,看到水裏的皎潔明月,喜歡得不得了,跳進水裏捉月而溺亡。那月亮是美女麼?那麼可愛呀?醉臥花叢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孔融讓梨”的故事家喻戶曉,但酷愛酒就沒人知道了,曹操發佈禁酒令,孔融卻在這時故意往槍口上撞,明着與曹操作對,不知收斂,反而大搖大擺的公開喝酒,豈不是找死?李清照是才女,其實也是一“放浪形骸”的酒鬼,她寫的許多詞都與酒有關,如“東籬把酒黃昏後 ,有暗香盈袖”,“夜來沉醉卸妝遲,梅萼插殘枝”,“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等等。魯迅先生亦苦愛喝酒,日本清酒,紹興黃酒都是他的最愛吧?太愛了,一般不長壽,酒鬼與色鬼一樣,天天醉酒,透支身體,即便是鐵打的又經得起幾天磨呢?

“醉裏從爲客,詩成覺有神。”“雨後飛花知底數,醉來贏得自由身。”“一杯未盡詩已成,湧詩向天天亦驚。”驚爲天人,天老爺都驚訝了,那詩有多好呀?不過,山三不會寫詩,醉死也吟不出一句詩來,興奮,騰雲駕霧,身子輕飄飄的倒是常有,在醉鄉里遇到罕見美景,桃紅柳綠,樓臺亭榭,穿着旗袍,打着花傘,婀娜多姿的走來,高叉的旗袍一開一合,若隱若現,心旌搖曳倒是常有,多是不正經,正又不足邪有餘了……不過,醉裏贏得自由身,想誰就是誰倒是真的。思想出軌,別人也不好說什麼吧?暗戀一個人即便有罪,找不到確切證據,疑罪從無了。

酒過三巡,山三有些醉意了,“醉裏不知身是客”,“煙雨迷離不知處,舊堤卻認門前樹”,以爲醉在家門口沒啥的。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說着笑着,斜眼看着,終於又到醉鄉里唱《夢裏水鄉》去了,“春天的黃昏,請你陪我到夢中的水鄉……不要驚醒楊柳岸,那些纏綿的往事,化作一縷輕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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