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該拍拍良心問問自己,對得起父母麼?

     最近讀了網上流傳的《一位80歲的老人給4個兒子的信》,內心沉甸甸的。說實在的,我很難過,我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想到了母親在彌留之際的情況,作爲母親的兒女,我沒有做好,我對不起自己的母親。

        信中的老人養育了4個兒子,帶大了8個孫子,我的母親養育了7個兒女,帶大了4個孫子。我的父親也是很早去世,母親獨自帶着我們生活了26年後去世,享年88歲。信中的老人說,現在的我年紀越來越大,你們對我越來越不耐煩。父親去世後,我的母親親手帶大了孫子,80歲時,還能做全家人的飯,還能自己縫製棉衣。她一心都在子孫身上,從來不考慮自己。母親82歲那年,得了一場重病,病後留下了後遺症,手總抖,幹不了活兒、捏不住針。從此之後,我發現哥嫂姐姐們對母親也逐漸開始不耐煩了,感覺母親是在給他們添麻煩。母親變得越來越小心翼翼,冬天母親的棉衣沒人給拆洗,我打電話讓姐姐們去幫媽媽做棉衣,我電話裏已經和姐姐說好,姐姐也答應了給媽媽做棉衣。可媽媽說冬天太冷了,伸不出來手,先穿舊的棉衣過冬,等春天暖和了再說。我當時很生氣,還打電話說媽媽,不該那麼慣着姐姐們。而那年冬天,也就真的沒有人幫媽媽把棉衣做起來,在家裏的有三個姐姐和一個嫂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後來我給媽媽買了羽絨服寄回去,媽媽說有點瘦,而且是對門的拉鍊,她穿不習慣,沒有自己做的對襟兒棉衣穿着舒服。有一年寒假回家,我發現母親的棉褲褲襠處已經發硬,便想給母親重新做一條。由於手拙,在母親的指導下,我雖然最終把棉褲做好了,但母親穿到身上極不合適,我看着那條不倫不類的棉褲,氣得想扇自己耳光。在母親棉衣這個事情上,我始終沒有找到好的解決方式,讓媽媽冬天受了罪。

      老人在信中說到寂寞,我覺得我的媽媽在最後幾年也是寂寞的,雖然她和哥嫂們住在一起,雖然逢年過節,姐姐們也去看她。哥嫂們在忙着自己的兒子和孫女,沒有太多的時間分給母親。姐姐們聚在一起時,都是在談論他們的孫子、孫女,和媽媽講的話寥寥無幾。哥哥家填了個孫女,嫂子害怕兒媳婦和孫女受罪,在兒子的房間裝了暖氣,卻捨不得給媽媽房間裝。我回家給媽媽買了電暖氣,他們害怕浪費電費,很少開。我每年給家裏寄的錢,成了給哥嫂的生活接濟,他們捨不得用在媽媽身上。信中的老人說後悔生了那些孩子,我不知道我媽媽是否也後悔生了我們。一場大病後,媽媽從醫院回到家中,一個人住,沒有人陪牀。晚上起夜,不小心從牀上跌下來,摔斷了腿,在牀上躺了10個月後去世。那時候,媽媽躺在牀上不能動,內心痛苦極了。我放暑假回家伺候母親,看到瘦成一把骨頭的母親躺在牀上痛苦的呻吟,渾身上下黑的看不到皮膚顏色,下身被被髒東西糊住,發出一股味道,我的心揪着疼。我不知道母親有多久沒有擦洗身子了,母親一直在說,她活得時間太久了,成了累贅,要看兒女的臉色過日子。母親要強了一輩子,她無法接受躺在牀上讓人伺候喫喝拉撒的生活。她想結束自己的生命,把帶子纏在自己的脖子上,被我發現了兩次。我的母親,當時是多麼無助,內心對我們這些不肖子孫該是多麼地失望呀!我給母親換了張矮一點的大牀,買了充氣墊放在母親身下。我恨自己爲什麼沒有早點去做這些,如果不是母親睡的老式牀太高,又怎會摔斷了腿?母親去世後,我在腦子裏一遍又一遍回憶着母親生前的種種,內心非常自責,我對母親不夠細心,沒有察覺母親日常生活中的諸多不便。媽媽的去世,讓我很難過,我哭啞了嗓子,姐姐說,“你一直哭啥哭?”我對她大吼“你說我哭啥?”她們不會想到,我除了捨不得母親,內心還憋了很多無法說出的話,哭是我唯一可以掩蓋內心、又可以發泄的手段。

       在伺候媽媽的日子裏,媽媽斷斷續續和我說過,她受了不少窩囊氣。嫂子背地裏給她臉色,姐姐們去看她的時間不多,去了也只是看看,沒人幫她洗澡、洗頭、洗衣服。嫂子嫌姐姐們對媽媽照顧得少,姐姐們覺得媽媽和哥嫂在一起生活,媽身體好時,幫了哥嫂不少,我也經常給哥嫂寄錢,現在媽媽老了,不能幹了,就該哥嫂來照顧。孝敬父母本該是本性,我們兄弟姐妹真不該爲誰付出多一點、誰付出少一點而斤斤計較,媽媽夾在中間,應該是受了不少的夾板氣。嫂子經常在媽媽面前說“你閨女也不來看你,你也不去你閨女家住幾天.........”。類似的話說多了,母親內心是有壓力的。媽媽說:她哪裏都不去。母親和我說,她不敢多說話,怕惹了哥嫂,沒人管她。我和媽媽說,哥嫂不會不管的,他們也不敢真的不管媽媽。媽媽說,你能在家呆幾天,你走了怎麼辦?我無語。媽媽以前從不和我說嫂子對她不好,即使我親眼看到嫂子對她大聲埋怨,爲什麼在最後一年媽媽卻和我說受了不少委屈?也許她是不想把這些年受的氣帶入墳墓,她是想在我這裏尋得安慰,是在向我訴苦。哥哥作爲男人,他有時候真的很粗心,前幾天打電話,他還說嫂子和母親從未紅過臉。我還能說什麼呢?說我曾經看到過嫂子不止一次地吼母親,說嫂子對母親不夠尊重,把孫女碗裏不喫的雞蛋給母親喫?說嫂子接了我給母親做衣服的錢,卻不給媽媽做棉衣?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媽媽已經不在人世了,總之,是我們做兒女的不孝,我不想祈求母親的原諒,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處理好家裏的關係,我帶着這份歉疚生活,也是在向母親贖罪。

       媽媽走後,哥哥姐姐們有事情,我該幫的還是在幫,兄弟姐妹一場,都是緣分。媽媽最怕我們兄弟姐妹不和,爲此她忍受了多少委屈。我現在不會去埋怨誰,畢竟我離家遠,對母親的照顧最少。我是最應該對母親說抱歉的那個孩子。老人在信的末尾說,身爲你們的母親,我恨不起來。我的媽媽以前也從不沒有埋怨我們,她說過,有狠心的兒女,沒狠心的爹孃。我的母親用她寬闊的胸懷包容着我們的無知與不孝。而作爲吾輩,是否對得起媽媽,只有每個當兒女的內心清楚吧,也許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做得已經夠了,認爲自己已經對得住父母了。但夜深人靜之時,拍拍良心問問自己,父母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對父母還了幾何?這位老人是識文斷字的,她用寫信的方式讓世人瞭解了她孤獨人生的真相,我的母親不識字,她用對我的信任,讓我瞭解了她生活的點點滴滴。世人的麻木和缺乏愛心,讓多少老人晚年在孤獨和忍氣吞聲中度過?有像我這樣懂得反思之人,還有很多身在其中,卻不思悔改之人,悲乎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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