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鄉我的家和我的老媽媽_寫在兒子十三歲生日前夜

還有半小時接孩子,老公出去打羽毛球了。我一個人在家,用牛奶泡了一杯麥片。天貓精靈播放完了我點的《夜空最亮的星》,自動隨意切換,《勇氣》、《斷點》、《消愁》……

突然就想熄滅頭頂的吊燈,點燃兩個在宜家買的小香薰蠟燭,淺紫色,桑椹還是樹莓味道。

小小的燭光,更加襯托出傾瀉一室的黑暗。暖暖,黃黃的,遠遠望去,也許是眼鏡的折射,每個燭光有上下兩個光束,一二三四數不太清楚的光線,向左或者向右搖一下頭,光束就會跟着移動。


廚房的窗子外,對面樓的明亮,越發覺得我屋子裏的安靜,雖然有歌聲響着。Beyong的《光輝歲月》前奏響起,在這亮着微弱燭光的暗夜裏,彷彿聽得更加投入,所有的感覺都參與進來,除了鼻息間淡淡的香味。

輕輕地閉上眼睛,感受全身心的放鬆,躺在沙發上的腳底有些些涼意。如果不是這一絲涼,或許我很快就會進入夢鄉。

回到小時候的家,每次停電的時候,點燃的紅色的白色的蠟燭,劃破火柴剎那的光亮,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燭光,燭油燃燒的味道,燭身上流下的凝固,底座奇形怪狀的光滑。

兩隻手做的煽動翅膀的大雁和張着大嘴巴亂叫的小狗,在燭光中投射在牆壁上,是我們小時候樂此不疲的遊戲。

依稀記得,蓖麻好像也是可以燃燒的,後來用到藍色的圓珠筆,筆芯壞掉的吐出好多墨水,那味道就像蓖麻油一樣。濃烈的氣味是我對長在老家小學旁邊小土堆上的蓖麻唯一的印象。

說起蓖麻,又想起另外一種植物,麻。貧窮歲月對於美好的嚮往,就是搗爛的鳳仙花加入明礬,敷在指甲上,用麻葉子包裹起來,綁上繩子,過上一夜。第二天起牀,指甲上就會被染上紅色,當然,也有的半夜就會脫落,或者綁的不緊沒有固定好轉了一個圈,所以只會有淺淺的橘色,又或者指腹也被染了顏色。淡淡的黃色,有點像男人長久抽菸留下的薰黃。


炎熱的夏天夜晚,美好的除了老人的故事,揚起的蒲扇,鄰居平房屋頂的乘涼,菜園子裏摘來的香瓜,就是母親嫺熟而又小心翼翼地給我包指甲,我的滿心雀躍和期待。在那樣一個頭上長蝨子的年代,母親和女兒的畫面,就像牆上的黑色剪影一樣,永遠定格在我的腦海裏,永久的感動。

想起前年回家,接媽媽出院後,在我姐家給她洗澡。那是我第一次給媽媽洗澡,其實只是輔助姐姐,幫她打個下手。看着媽媽蒼老的身體,鬆垮的皮膚,臉上手上的老年斑和變形的粗大的手指骨節,淚水在眼眶裏面打轉。

我這個老幺啊,都上初中了,週末回家,冬天。媽媽燒鍋的時候會把給我留的桔子放在鍋臺上烘熱,蘋果用熱水燙在茶缸子裏。

喫好飯,燒上一大鍋熱水,就在竈屋裏放在一個大盆,給我洗澡。我總是叫嚷着水太燙,脫完衣服不願意坐下去,媽媽總是怕我冷,哄我先蹲下來,用毛巾蘸溼水往我腿上身上輕輕撩撥,等我慢慢適應,再把毛巾搭在我的肩膀上,蹲在盆邊給我搓灰。一會兒再把毛巾放盆裏重新蘸熱水。

那時候,我不知道年輕的媽媽蹲久了會不會腰痠腿疼,用力的手會不會累,老家零下幾度的天氣給我洗衣服手會不會冷。我只知道,洗去一個星期的污垢,我滿身輕鬆的繼續踏上去縣城讀書的路,一點都不覺得冷。

如今,當我已爲人妻母,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夜晚,眼裏的霧氣氤氳在千里之外的北方,那個小院子,竈屋,竈堂裏逐漸燃燼的木柴黑紅亮滅的火光,大而厚的塑膠盆裏蒸騰出的嫋嫋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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