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遠方(二)

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五月份的時候,曾去過河南,見識過北方的雨(第一次去那麼遠的地方,真正的遠方哦)。不同於江南的雨,“呼啦啦”就來了,一陣暴雨,噼裏啪啦,頗像一位性格剛烈的婦人,乾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之後雨過天晴,彷彿不曾下過雨一樣。在開封、洛陽、鄭州,其地面也不同於南方,一下雨而淤積爛泥,泥濘不堪,這地面卻是河沙地,穿着布鞋也可以行走。不同於南方的風,五月的風,風和日麗,仍然滯留在春風吹拂的意境裏,頗像母親的手,或者情人的手在輕柔地愛憐的撫摸你的臉頰;而這裏的風狂野許多,肆無忌憚許多,粗獷的“囂張”的性格展現得淋漓盡致。飛沙走石,叫你睜不開眼睛,一會兒功夫,眼睛裏,鼻子裏,耳朵裏被無孔不入的沙粒澀得非常難受,眼淚鼻涕一大把,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其實不是。這風!威風凜凜,昏天黑地的風啊!從南方到北方,這是第一個下馬威吧?

或許是這風這雨的原因,看這裏的少男少女,只能看背面,挺拔,苗條,筆直,女孩婀娜身姿,男孩玉樹臨風,若看前面,總是皮打皺,粗糙,不光滑,彷彿是南方四十歲以上的中年人。看慣了家鄉女子的嫵媚,白皙,水靈靈的,很是驚訝——他們或她們的皮膚爲啥如此黝黑呢?即便有稍微好點的,也帶着高原紅,黑裏透着紅。便無端的想起家鄉的女子,想起這江南的風,江南的雨的種種好來。是的喲!因這風的多情,這雨的多情,孕育了江南女子特有的溫情脈脈,特有的聰慧靈性,特有的溫柔韻味,女孩子是水做的嘛!《紅樓夢》裏的衆多女孩子,個個出衆,人人秀外慧中,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她們就出生在金陵嘛!大牌主角林黛玉出生在蘇州,上有天堂 ,下有蘇杭,焉能不鶴立雞羣麼?

“纔始送春歸,又送君歸去。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詩人是北方人吧?江南的春的確是好,妙不可言,“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構成這無限美好的春光是風和雨,是“千巖競秀,萬壑爭流,草木蒙籠其上,若雲興霞蔚”,是與這春光一般燦爛的江南女子。“能不憶江南?”無論怎樣的景,人是唱主角的,即便是“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若姑娘小夥不咋滴,誰都會討厭,不能留下美好的回憶。餘以爲這江南之所以讓人流連忘返,發出“千萬和春住”的感慨,是因爲有“淡妝濃抹總相宜”的女孩子吧?

來到北方,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山三很不習慣這裏的飲食。大米飯也不能說沒有,但唱主角的是麪食,最難嚥的是炒麪,乾巴巴的,好像小時候搞“憶苦思甜”活動,喫糠粑粑一樣。也不能說沒有收穫,之前沒有喝過啤酒,尤其是散裝的,熱情豪爽的主人招待大碗喝啤酒,一口喝下去,濃郁的潲水味差點弄出眼淚,吐也不好,不吐也不好。拼命忍住,拼命嚥下去,比較奇怪,如此這般幾回,後來居然愛上了。可見“愛也不容易的!”那小籠湯包特別好喫,一口咬下去,油水溢滿嘴角,時至今日,或許是那印象太好,山三仍然喜歡喫小籠包,只是比北方的差遠了,找不到當初的感覺了,詩人說“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畫悲扇。”是的,“初見”總是美好的,難忘的,沉澱成歲月中那金色的一抹亮色;但歲月匆匆,沒有不散的宴席,沒有不散的人生,“散”纔是惟其美好的真實註腳!

當然,最大的收穫是遊了少林寺。那時候,電影《少林寺》風靡全國,彷彿一個鐵屋子打開了一扇窗,陽光照進來,春風吹進來,美女飄進來,人們沸騰了,活絡了,相告了。看多了千篇一律的老電影,換了全新的口味,多新鮮啊!誇張地說,改革開放是從這部電影開始的吧?當然不是,但山三內心裏認爲是的。自此,少林寺成爲心中的聖殿,什麼時候去看看呢?終於來到心儀已久的聖地,能不心滿意足,看個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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