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天上的星,有着人間的名

人生如癡人說夢,充滿着喧譁與騷動,卻沒有任何意義。

——莎士比亞《麥克白》

小時候,常常會聽到長輩說起,“天上一顆星,地上一個人。”漫天繁星覆蓋的半球之下,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天上的星星,只不過是多了一個人間的名字,和一個花園般的靈魂罷了。

當賣火柴的小女孩在火柴的微光中看到一顆星星墜落,便想到是一個人遠去了,因爲老祖母曾經對她說過,假如天上掉落一顆星星,那便是人間又有一個靈魂,回到了天上。

可是我們常常會忘記這個浪漫的童話,許是紛繁層疊的霓虹燈掩蓋了羣星的光芒,或者流光溢彩的名利場也將人的靈魂囚禁,宇宙浩瀚無際,人間的聲音卻愈加嘈雜。就像格麗克詩中所言:“你們的靈魂應該已經廣闊無邊,/而不是現在這樣,/嘀嘀咕咕。”(《遠去的風》)

的確,所有的靈魂都在嘀咕着,忙於追求生命的意義。好像已經確信,生命一定有什麼意義似的。“我還記得一種寧靜,我再也不曾經歷。”格麗克說。而人羣是不允許落單的,喧鬧聲中的沉默寡言無疑是承認一種罪行,你似乎別無選擇,只能跟着一起在沉默中喧囂。

有那麼一些時刻,你會想要撥開人羣發問,人的生命一定要有意義嗎?花開葉落有什麼意義?不過是一個又一個夏天結束;狂風暴雪有什麼意義?不過是新生的知覺重新又要埋進冰凍的土地。人的生命又有什麼意義呢?有時候也好像只是一個晝夜間的癡人說夢、一個輪迴中的天方夜譚罷了。

和人不同的是,星星從不談論意義。夜空那麼浩瀚無垠,卻始終寂靜如星光。滿天星斗無窮盡,卻始終如現世的精靈,沉默着給予,從不曾索取。如詩人麗塔·達夫在詩中所說的:“在那裏/她什麼也不是,/在日子的中間,純粹得什麼也不是。”(《白天的星星》)

庫布里克《2001太空漫遊》劇照,1968

純粹得什麼也不是。人的靈魂會不會也渴求這樣一種虛無呢?這個“有身體的生命”是否也存在這樣一道裂縫,並“不是爲了完全屬於生命而構造”,而是一如長輩口中那個千年的寓言,“像羣星存在那樣存在”,參與它們的寂靜無聲,絲毫沒有生命,絲毫無需意義呢?

或許,忘記追求意義,纔會有真正的意義從裂縫中產生,從“天上一顆星,地上一個人”這句童謠裏產生,而我對此深信不疑。至於這個意義是什麼,擡頭看看天上的星吧

摘自爲你讀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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