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高野山晴朗。清晨八時,從龍神村溯古川至出合橋二溪匯合,再轉入小森谷,步行約一萬八千九百餘步,總長十三公里餘,沿途水聲、石盤、花香、暖陽、紅葉、風和鳥鳴,都有一面之緣。
在東部大山裏看到一株番梔,豔紅的一簇花升向豔藍的天空。覺得是生命的祝福啊!
生命的祝福或許並不難理解,但是我們常被瑣碎事絆住,把瑣碎當成生存的主題,陷在污濁、混亂、沮喪中,也不知不覺把污濁、混亂、沮喪當生命的正事來宣揚傳播。
不知不覺,生命的萎縮、枯槁、腐爛便由此開始。
美是救贖,看一簇升向豔藍天空的豔紅番梔,可以是污濁、混亂、沮喪中生命的救贖嗎?
記憶裏有一段宿命的風景,溪流婉轉,山石崢嶸,巨巖塊石磊磊,傲岸峻拔,溪壑深谷,水波纏綿嫵媚,千億年來,如泣如訴,如歌如笑。
不知道這宿命的風景要告訴我什麼,或者,山環水繞,他們只是說着洪荒久遠劫來自己的故事。
一次大地震,地動山搖,山崩地裂,長春祠整座建築從山上滑落,墜進深谷,當面說法。一切如夢幻泡影,永恆只是自己執着。
每一次貪婪想擁有的色相,都是記憶不到的,攝影不能,繪畫也不能,只想遺忘,遺忘在記憶之外,留給宿命。
一片風景從少年看起,看到白髮蒼蒼,風景就只是不想喧譁的心事了。心事隱微沉默,留給自己,留給島嶼的天地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