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匱要略》筆記68|趺蹶手指臂腫轉筋狐疝蚘蟲病脈證治:能前不能後/手抖動/抽筋/疝氣/寄生蟲

師曰:病趺蹶,其人但能前不能卻,刺腨入二寸,此太陽經傷也。

趺蹶(fū jué)病,人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後,不但不能退後,還剎不住車,會撞牆。“刺腨(shuàn)”,就是承山穴,用三寸針入二寸,一直扎到前面脛骨(另一手摸到脛骨指引針刺的方向),原因是太陽經受到傷害,寒溼侵入骨節間的地方。

病人常以手指臂腫動,此人身體潤潤者,藜蘆甘草湯主之。方闕。

這一條的症狀常跟上一條症狀往往同時出現。病人的手不自主地抖(一般來說是右手),按住他的手不抖了,但會看到肌肉還在跳,嚴重的身上都會晃。如果你叫他不要抖,他會控制住不抖,過一會兒忘記了又抖,若是帕金森病的抖是控制不住的,你叫他不要抖,他還是抖。

病因是:痰飲。《神農本草》中,半夏、天南星、甘遂、常山苗、杏仁、皂莢等都是去痰飲的,爲什麼一定要用藜蘆?因爲唯藜蘆才能清血脈神經裏的痰,也就是說,年深日久的痰飲已經滲到經脈裏面,滲到肌肉組織、關節裏去了,不單單只是在胸腔,痰都滲到肢體上,其它藥清不出來。

劑量:一般遇到兩味藥的,另一味是甘草的2倍。

這個症的病因是病人,心裏很怕死,看到別人死了很緊張,日積月累,痰飲就跑到神經裏去了,藜蘆甘草湯可以把這個病治好,卻治不了懼,經方里唯一能壯膽的藥只有細辛。

藜蘆這個藥長得很像蔥,身體很長,比蔥長,這個處方就是隻用藜蘆、甘草兩味藥而已,藜蘆形長,裏面中空,就是告訴你喫下去後,藥會到四肢關節到肌肉經脈裏面去把痰清出來,這就是藜蘆甘草湯,兩味藥就足夠用了。

轉筋之爲病,其人臂腳直,脈上下行,微弦,轉筋入腹者,雞矢白散主之。

雞矢白散方

取雞矢白爲末,取方寸匕,以水六合和溫服。

所謂“轉筋”就是指抽筋,腳臂強直。突然遇到冷氣,或是跳到冷水裏面腳就抽筋,這就是雞矢白散症。現在當然不需要喫雞矢白散了,就是缺鈣嘛。

爲什麼過去用雞矢白散?中醫的治療觀念是很自然的、很天然的。雞啄蟲喫時,有時候也會喫到比較鬆軟的岩石,喫進很多岩石再消化以後,雞大便裏面都會帶有一點點黃黃白白的,石灰質的東西喫到胃裏面磨碎以後變成鈣再排出來。意思就是多喫點高鈣的東西,因爲鈣太少就抽筋,肌肉關節強硬,這跟西醫的觀念是一樣的。

《黃帝內經》:“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抽筋的時候喝一杯糖水即可解,但如果用白糖就沒有用,以前古代沒有精煉糖,現代纔有,要用蔗糖或砂糖,從甘蔗裏提煉出來的纔有用,喫香蕉、木瓜亦可。經方就是很簡單的處方,只要用對,知其藥性便可治重病。

陰狐疝氣者,偏有小大,時時上下,蜘蛛散主之。

蜘蛛散方

蜘蛛十四枚熬 桂枝半兩

上二味,爲散,取八分一匕,飲和服,日再服。蜜丸亦可。

爲什麼叫“陰狐”?因爲狐狸善變又善動,今天往這裏跑,後天往那邊跑,狡兔有三窟,它六窟都不止,所以跑來跑去就是狐性。疝氣就是這樣子,有時候這邊墜下來,有時候是那邊墜下來,“偏有小大”,掉到左邊的話左邊睾丸就変大,掉到右邊來右邊睾丸就變大,時大時小,這就是蜘蛛散證。

過去用的蜘蛛,家裏身上長毛的蜘蛛不能用,五顏六色的蜘蛛也不能用,一定要用房屋西南角坤卦位置的結網的蜘蛛,腳很短身體很大的那種纔有用,要抓許多來烤成灰再喫,治疝氣。

蜘蛛散喫的時候一定先要把疝氣塞回去,有的疝氣比較輕微,一塞到腹腔裏就回去了,然後再喫蜘蛛散,如果塞不回去就下針。蜘蛛烤起來很香,烤黃後將它磨粉,跟桂枝合用。由於桂枝能夠把這個藥直接帶到腹腔,經方里面常會用到桂枝,像女孩子婦科都會用到桂枝。當腹膜破掉,得把那個膜補起來,蜘蛛會結網,用它的物性“物所受爲性”,用蜘蛛能夠將破損部位封起來。如果去開刀,有時開一次就好了,但是腹膜不好的人,時常是這邊縫起來,明天就從另一邊掉下來,然後這邊補起來,後天從另一邊再掉出來。因爲腹膜本身力量就不夠,腹壓太大承受不了腹壓,破裂出來,所以有時開刀只是止一時,沒有辦法止一世,如果是孩童時期開刀還可以,因爲他們恢復得很快。

蜘蛛不好抓,有兩個方可代替蜘蛛散,一個是防己黃芪湯,用於睾丸裏積水,亮晶晶的,像水泡一樣。第二個是當歸四逆湯加減,加縮沙2錢,升麻3錢(提升中氣)。鍼灸:針下大敦穴、隱白穴,扎對側(左邊的睾丸大扎右邊),針下去很痛,一痛就會收回去,還有肝經的母穴曲泉穴。還有一種疝氣帶,下面有兩個木頭,病人一帶上可以把疝氣頂進去,再吃藥。

臨牀上,血癌、紅斑性狼瘡、尿毒的病人都可用當歸四逆散做加減。

問曰:病腹痛有蟲,其脈何以別之?

師曰:腹中痛,其脈當沉若弦,反洪大,故有蚘蟲。

如何知道病人體內有蟲?“病腹痛有蟲,其脈何以別之?”病人肚子痛裏面有蟲,從脈上如何診斷?張仲景說:“腹中痛,其脈當沉若弦”,照理說腹痛,脈應該是沉弦,因爲沉代表裏,弦代表寒,結果病人的脈反而洪且大,就知道里面有蛔蟲。尤其小孩子,小孩子肚子裏面常常有蟲,肚子痛時你摸他的脈,如果脈沉就知道肚子痛是裏寒造成,這是小建中湯證。如果摸到脈反而是洪大,就知道肚子痛是因爲裏面有蟲。

蚘蟲之爲病,令人吐涎,心痛,發作有時,毒藥不止,甘草粉蜜湯主之。

甘草粉蜜湯方

甘草二兩 白粉二兩即鉛粉 白蜜四兩

上三味,以水三升,先煮甘草取二升,去滓,內粉蜜,攪令和,煮如薄粥,溫服一升,差即止。

甘草粉蜜湯比烏梅丸更上一層,是經方里最強的打蟲藥。

肚子裏面有寄生蟲時第一個症狀是“令人吐涎”。第二個症狀是“心痛”,就是胃裏面絞痛。第三個症狀是“發作有時”,有時發,有時又不發。爲什麼“發作有時”?當蟲喫飽就不動,肚子餓的時候它就開始動,所以它餓的時候病人就有腹痛,不餓的時候就不痛。第四個症狀是“毒藥不止”。這個毒藥,過去我們有打蟲藥,像“錫粉”、“雷丸”這些都是打蟲藥,喫“使君子”也可以,使君子像落花生般,把它撥開來喫裏面的仁,這也是打蟲藥。結果吃了所有的毒藥,病人還是一樣有腹痛。吐涎、胃痛,這都是有寄生蟲的症狀,就是甘草粉蜜湯證。

甘草粉蜜湯裏的白粉,日本的經方家認爲是米粉。米粉甘味,蟲都喜歡喫甜的,所以他們用米粉做的甘草粉蜜湯,有引誘蟲來喫的意思,一劑下去當場病人就不痛了。當然不痛了,因爲蟲喫飽了,於是以爲這一劑就知了,其實表面上是不痛了,但是蟲還是在裏面。

北派經研究認爲白粉是鉛粉。鉛粉如何提煉?將水銀放在鍋子裏,用杯子罩住,再用大火加溫水銀氣化掉以後,將杯子拿起來反過來,有一層細細的白色粉狀在杯子裏面,不要拿下面的殘渣,因爲毒就是下面的部分,把這粉從杯壁上刮下來就是鉛粉,鉛粉不容易買到,只能靠自己提煉來用。

我們要設計一個打蟲藥,是希望蟲喫到,人沒有喫到。如果不加蜂蜜,光是甘草,甘草煮完就是甜的水,蟲很聰明,蟲喫到甘草,人喫到白粉。爲了讓蟲沒有選擇,加入蜂蜜,因爲蜂蜜很粘稠,煮在一起變成稀飯,無法分開,蟲就會去喫,一喫就喫到白粉。

劑量:甘草二兩,白粉二錢,白蜜約四個平湯匙。先煮甘草,三碗煮兩碗,甘草丟掉,放入蜂蜜攪拌,可以再煮一下,把藥煮成像稀飯一樣黏黏的再喫。

烏梅丸下去,出來的蟲是活的,因爲是逃走的,烏梅丸又苦又辣。如果烏梅丸沒有效,就要想到甘草粉蜜湯。

白粉本來就是毒藥,不是給病人喫的,是給蟲喫的,所以我們要用時,一定要確定病人有蟲,這是經方里面最強的驅蟲劑,蟲喫到白粉,當場就被毒死了。

厥者,其人當吐蚘,今病者靜而復時煩,此爲藏寒,蚘上入膈,故煩,須臾復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蚘聞食臭出,其人當自吐蚘。蚘厥者,烏梅丸主之。

烏梅丸方

烏梅三百個 細辛六兩 乾薑十兩 黃連一斤 當歸 川椒各四兩 附子 桂枝 人蔘 黃柏各六兩

上十味,異搗篩,合治之,以苦酒漬烏梅一宿,去核,蒸之五升米上飯熟,搗成泥,和藥令相得,內臼中,與蜜杵二千下,丸如梧子大。先食飲服十丸,日三服,稍增至二十丸。禁生冷滑臭等食。

靜而復時煩”,病人時好時壞,靜的時候就是蟲喫飽睡覺了,蟲肚子餓跑出來就會煩。病人的情緒變化反映蟲的活動情況。如果病人是啞巴又沒有手,如何診斷有蟲?拉開下嘴脣,看牙齒和脣交接處有白點,眼白裏有藍色的點,百蟲窩有壓痛點,都代表肚子裏有蟲。烏梅丸在《傷寒證》中已經介紹過,這裏不再贅述。

注:文中涉及到的處方僅供學習交流,不作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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