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成螺旋塔的綵帶之六:莉莉的無標題幻象畫

唯一的白,吊帶裙

凸起的兩點暗示,在胸前忽隱忽現

身軀壓迫着

沒有邊界的過去

斜躺的現在,沒有任何支撐物

未來在身後沿着綠葉的脈絡

無限延伸

整個世界的聚光燈

如量體裁衣般打在你的身上

夏夜的幽居,昆蟲總是不請自來

記憶的顏料從最初的空白處

層層塗抹,光,是唯一知情者

誤讀的解碼

大多從白色吊帶裙開始

但是:隱藏的暗示拒絕回答

也有試圖從你火紅與幽藍的目光裏尋找

但是:放大瞳孔卻是一種死亡的前奏

蕾絲邊白色花飾

女密友重複的碎碎念

在最隱祕處

不斷地跳躍,之後

沉澱成如鈣般的保護層

裸露山脈般向下蔓延

自然的曲折

豐腴便是無法迴避的呈現

視線的攀登者向上追尋

面容與手,構成“思”的迷霧

瀰漫,遵循萬有引力的法則

記憶的草地上,標識物四處散落

每一株草都是一個回憶

根部,深深扎入大地

所有的過去都是一種相似

無需“野火燒不盡”加以證明

如同生活不需要證明一樣

生活,就是今天與昨天的雷同

工藝品的流沙瓶

從標準的生產線上走了下來

彷彿證明時間的廉價

彷彿提示時間在流逝中的輪迴

那朵角落裏的蓮花

從晦澀幽暗的佛經裏站立

深處,藕斷絲連纔是它的本質

祕密就在營養豐富的淤泥裏

不斷生產的藕孔之中

熱帶的、溫帶的、寒帶的水果

從貝殼成爲金錢的那一刻起

開始朝聖般聚集

水果,絢爛的色彩,酸甜的漿汁

足以滿足,你所有幻象的隱喻

客人來了

水果構建“禮”的形式

話語虛設“禮”的內容

客人走了

你,或許會像閱讀一首詩一樣

在它的形式與內容中

尋找意義

意義是靈魂中變色龍

保護靈巧的舌頭捕捉獵物

意義也是記憶的草地上

散落的標識物

蘑菇,以自身色彩

——標識一種相反意義

誤讀一次,死亡一次

“採蘑菇的小姑娘”不會告訴你

只有身軀高大的父親

蹲下身軀,用粗糲的手指

反覆演練生與死的場景

在你的心裏

一邊埋下恐懼的種子

一邊培植綠色的希冀

生活在開闊地才能放飛風箏

搖桿的斷線點

永遠標記着失敗的時刻

那隻向高處推送糞球的蜣螂

自詡昆蟲界的西西弗斯

一隻文藝的蜣螂,還是屎殼郎?

只是昆蟲界沒有文藝

也沒有種族歧視

歧視的意義如同歧途

你可以

如一株野草,原地生長

如蝸牛慢慢爬行

如魚沉潛水底

如風逐雨

如雲遮月

一萬種假如中有一萬個歧途

真理是什麼呢?

真理又在哪裏呢?

那隻迷路的蜜蜂誤入蝴蝶的領地

毒刺,刺入蝴蝶的胸口

彩蝶瞬間失去先天的斑斕

凸顯出灰色,在黑與白中搖擺

蝸牛搖擺着觸角

尋找可以清晰接受信號的位置

你也許從未見過三口之家的蝸牛

那又怎樣呢?!

現在,我們不缺質疑

我們也不缺那些善意的肯定

我們什麼都不缺,只是因爲氾濫

而導致某種缺乏而已

誰缺誰知道

但我們都不會輕易地說出來

蝸牛的每一次對話都是一次舉杯的慶祝

趟過了刀刃,而死於垂涎的高度

黑螞蟻從巢穴中列隊爬出

這些清晰的點狀同類的記憶

用團隊協作的戰力

攫取,此刻殘餘的甜蜜

內心微癢,在某個尖端處

如溫水滌盪指尖

你在內心

時而劃出一條直線

時而劃出不規則的橢圓

思緒的漩渦

泛起此起彼伏的漣漪

彷彿想起曾經盛開的牡丹

彷彿想起那朵不肯綻放的玫瑰

彷彿想起佛經中站立的蓮花

那些花,如強盜般闖入你的心房

你不敢低頭對視

假裝茫茫地看着遠方

左右瞳仁裏的火紅與幽藍

滲透出,你胸前的暗示

乳暈的喃喃自語

不斷地迴旋

拼命地據守狹小的高地

防守總是有犧牲

血紅嘴脣,品嚐過失敗的滋味

纔可以接受在仲夏夜裏,月下的親吻

“我愛你”如畫布上顏料

被反覆刮掉、覆蓋過多少次呢?

最後總是如前浪一般

被狙殺在沙灘上

瞄準久了,必然會有個瞬間目視遠處

我在遠方看着這幅畫

窗外,入伏的夏雲像陳舊的棉花糖

風的舌頭無法吞食

雲南的蛇也無法吞食離家出走的

亞洲象,我們都在圍觀

卻忽略了自己體內上演的吞食

胃病不傳染,你外出可以不戴胸罩

但必須戴上口罩,我,渴望互相感染

卻也懼怕某種互相感染

每次都用核酸檢測的方式

內省自我的感染

感染的淚水淹沒了深夜肥皂劇

這樣,夢,纔可能在太陽的照射下

呈現七彩的泡泡

清晨,生物鐘如洗衣機定時鳴響

細嚼慢嚥的早餐,是一種進化的文明吞食

以養胃的名義

中醫也穿上了西方的白大褂

闡釋,陰陽男女因果緣起緣滅辯證覺悟

形而上有了具體的面孔之後

人臉識別展開備案、驗證的工作

大隱隱於世……

摯愛的各種顏色圖案的紗巾

不再用於遮臉,用於那種仙逸飄飄的裝飾

廣場舞往往在早晚的舞臺上表演

當我在中午穿過無人的廣場

還要忍受太陽的白眼

唯一的關懷,是那炙熱的氣浪

我回望它,萬物在向我招手搖曳

城市的廣場中,無法再現海市蜃樓的

可我就是會自動地想起沙漠裏的海市蜃樓

誰能告訴你原因呢?

就像高峯期十字路口的綠燈時

看着人羣,就自動想起“洶湧”這個詞

若你擡頭看到密集的廣告牌

你會想到工資、獎金、股票、貸款……

也許有好事者告訴你原因

可“黔之驢”就是被好事者害死的

你比驢有更高的警惕性嗎?

螳螂捕蟬是天命,亦如

黃雀在後。而蜘蛛張網肯定不是

等待戈多,畫布上綠葉的脈絡

感染了周邊的顏料,濃郁的綠色越過畫布的

邊界,等待,四周虛空的接續


一個沒有面容的男人奔向你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