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沙漠

西行七個小時,靠近沙漠邊緣,車行在固沙防風草垛帶,無比顛簸,卻無法抗拒喜悅依舊,身體隨着起伏而律動,思緒似已停滯,默默凝望、悄悄然諦聽,想獲得遠離人類又親近如彼,騰格里沙化不在,與人類和諧共處的祕密... ...

然而,連綿不絕的封育隔離帶,自始至終伴隨車隊進入沙丘,晴空一如洗的藍,且無風。這,能否解開那個祕密,卻無法定論。

靜謐的時光被一行十多輛越野車斬斷,除了靜幽幽閃着光芒的沙,夕陽西下,沙丘的光影長長短短,車輪過處,沙下陷,留有深淺不一的沙痕,偶爾,也會打滑,飛旋起的沙往低處翻滾。

偶現的駱駝刺,挺着蓬蓬的頂,與沙融爲一色。暮靄中,紅紫色的晚霞由遠山之際四合而至,夜色朦朧,車隊魚貫前行,燈光在沙丘間此起彼伏,一切如計劃行進... ...

晚上九點多,熱騰騰的紅燜羊肉迎接了我們,沙漠腹地主人老孟的款待,幾位初入沙漠的同事已經被顛簸和寒冷打敗。在這所孤獨的民居,紅紅火火的暖爐,吱吱作響的水壺,讓我們感受到地處沙漠深處的熱情。

在這裏,數十位中年男女的出現,解開那個祕密,以沙漠邊緣向內,以及如冰草湖等海子或以水爲中心,向四周輻射,國家投資,人爲固沙,很多人,很多年。

就着沙蔥喫羊肉,一股辛辣直衝上腦,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知道沙漠中的植物生長不僅頑強,抗旱抗風沙,卻不知沙蔥這般“過癮”,讓人味覺經歷了一次極致的享受。

大家圍着桌子,對着兩人都無法環抱的巨盆,真正的手抓羊肉,斬成寸把長的羊骨頭,綿軟辛香。同行的四十多人,你來我往,輪流上前取肉,回首大快朵頤,任由眼淚生生的流下,橫在臉上。

出行男士居多喫得好過癮,個別女士本不喜羊肉,一路沙漠馳騁顛出了五臟六腑,更是無福消受沙漠腹地的山珍,在旁邊喫開水泡麪,也是一種遺憾,行走天涯會被餓慘的。那個喫相很猛的就是我,很享受沙漠的顛簸和羊肉... ...

喫罷羊肉,出了老孟家,夜越來越黑,一路飛奔在沙漠中,遠光燈所盡之處,皆是黑暗,無邊無際。很快到達露營️,大家分工協作,忙碌起來,搭帳篷、擺放桌椅,音樂和燈光也很快準備就緒。

夜宿沙漠,是不是每個人夢寐以求的願望,不得而知,卻是狂野的沙漠越野後,很多人的骨頭快要散架最好的恢復方式。晚餐後車隊返回沙漠,在一片地勢低窪、平坦處開始紮營️。

人多力量大在這一刻顯現出來,中間桌椅板凳纔剛剛擺好,二十多頂帳篷已散落在四周,旁邊的篝火已是熊熊火焰,碩大的無煙煤塊投進噼啪作響的木柴中。燈光、音樂燃燒起整片天空,光影交錯,註定沙漠之夜無法寧靜... ...

這是一個愉快的夜晚,全身只有一份感覺:喜悅,每一個毛孔,都浸潤着喜悅。作爲美天員工的一份子,晃盪在喧鬧的人羣中,升騰起的火堆足有三四米高,燒烤爐燃燒起來,光的照耀中,四周投射過來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怎麼都不像剛剛喫罷一頭黃燜羊的人們... ...

沙漠的夜,格外寒冷,圍坐炭火堆,即使平日不飲酒的女生,也是小半杯,一口一口和着零下的溫度,溫暖着初入沙漠依然激動不已的身軀,青稞酒辛辣,直衝鼻腔,又有什麼可以畏懼!男士更是把酒言歡,喜笑顏開話兒多。這樣的沙漠,這樣的際遇,這樣行走江湖的方式,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享受到的。

耀眼的煙火升騰起來,屏氣凝神代替了歡呼雀躍,三三兩兩拍攝照相,煙火中的沙漠如白晝,十多輛越野車佔據沙丘周圍,幾十頂帳篷星羅棋佈,一大羣人圍着紅彤彤的火堆歡笑不已。平日生活得太多幹擾,太多牽絆,太多顧忌,此刻,酒正酣,意正濃,... ...

沙漠雖然寒冷,卻是無風無雲,滿天滿天的繁星,和一輪明月,耀眼的不像話的一輪明月,我們從未見過的一輪明月!!!坐在椅子上,仰頭望天空,每一顆都那麼亮,亮得根本無法分辨出那一顆是北斗星?!這一切,都是人類生活區域不可能出現的!仰望星空,成了那一晚最美好的回憶,看天際劃過的流星,看星星✨一點一點走過的軌跡。一切都是美好至極。因爲有人陪伴,無所畏懼黑暗,因爲有人交流,暢談傾聽。

夜已深,有人三五散去,難得沙漠帶來不一樣的愜意時光,使得大家久久不肯離去,繼續圍坐火堆。更多的人蔘與進來,演化成一場懇談會,更靠近內心,更接近真實靈魂的一次溝通,現場一度唏噓感慨,心與心間的深入瞭解,更加珍惜彼此存在,這一夜,註定讓人銘記。

後記:我們駛入、馳騁在這,洪荒亙古以來靜待來者的沙漠,每一朵駱駝草都在靜靜等待,每一棵冰草蘆葦都在翹首觀望,每一縷沙痕與沙痕都梳理出規律的紋路... ...每一次翻越沙丘,都成爲心靈極致的體驗。

何其有幸,一同進入浩瀚、寬廣、無垠的沙漠,天地之間,只有大塊的黃和大塊的藍,純淨的日光下,沙丘的輪廓顯得更清晰,沙丘上的每一條紋路,和諧而靜美。雖然我們不是繪畫者,卻如此奢侈,用車輪揮霍下一道又一道印跡,永不重複... ...

或許,幾日後的風,會颳走所有來過的輪痕,唯有內心停留下,曾凝視、聆聽、過的一切。但也無妨,作爲看沙的人,或者,目睹每一棵駱駝草與蘆葦存在的真實,絕沒想到的是,衆人圍坐火堆,暢談至凌晨三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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