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不龟手之药

投资眼光的差异

上一讲我们讨论了老子的治国思想,和老子并称于世的道家另一个代表人物是庄子。庄子曾经讲过一个无用就是大用的投资故事。

一个人世世代代拿一种药来防止皴手。另一个人却用它得到了封地。这是怎么回事呢?

《庄子·逍遥游》惠子谓庄子曰:“魏王贻我大瓠之种,我树之成而实五石。”

惠子对庄子说:“魏王给了我大葫芦的种子,我把它种下让它长成了,长成之后它可以装五石这么多的东西。”

这句话是一个双宾句,就是一个谓语动词,带了两个宾语。

魏王贻我大瓠之种:魏王是主语,贻:给的意思,是谓语动词。

我:间接宾语,也叫近宾语。

大瓠之种:直接宾语,也叫远宾语。

带了两个宾语,这样的句子叫做双宾句。

树:种植的意思,是一个动词,不是名词。我们现在有个词叫建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的遗留。

五石:五担,有的人会把它读作担。读石读担都行,都是一个容量单位。

“以盛水浆,其坚不能自举也。剖之以为瓢,则瓠落无所容。非不呺然大也,吾为其无用而掊之。”

以:后边省略了一个主语。

“用这个大葫芦来盛水浆,装了那么多东西,也举不起来呀。就把葫芦从中间抛开,当成舀水的工具,做成瓢之后,什么东西都可以装下它,但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容下它,这个瓢实在是太大了,但是它没有用,那我因为它没有用处,就把它给砸碎了。”

瓠落:廓落。

无所容: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容下它。

庄子曰:“夫子固拙于用大矣。宋人有善为不龟手之药者,世世以洴澼絖为事。客闻之,请买其方百金。”聚族而谋曰:“我世世为洴澼絖,不过数金;今一朝而鬻技百金,请与之’。客得之,以说吴王”

庄子对惠子用了夫子这个词,一般印象中都是把谁看着夫子呢?都是把孔子看作夫子。但实际上这个夫子他也是那个时候的一个尊称。对于有品德的、有学问的、自己比较尊重的人,都可以用夫子这个称呼。

庄子说:“夫子您实在是太笨拙了,在使用大的东西这方面笨拙。宋国有擅长做不让手龟裂的这种药的,他们世世以做漂洗的工作为职业。他们经常与水打交道,手就会龟裂的,所以做了不让手龟裂的药。有一个外地人听说了,请求用百金来买他这个方子,这个会做药的人,就把他的宗族都给召集起来商量说:‘我们世世代代就做这个漂洗的工作也没挣到多少钱,现在一朝把它给卖了,就可以得到百金,希望你们都支持我把这个方子卖给他’。那么他的宗族和这个人的想法是一样的,把这个方子卖给了这个客。这个客得到以后,就去游说吴王去了。”

定语前置:“有善为不龟手之药者”。我们也可以这样翻译,有一个善于做能够让手不龟裂的药的宋国人。

《前出师表》也有类似用法,定语后置:“客有欢洞萧者,倚歌而和之。”就是有一个吹洞箫的客。

龟:读jūn。

洴澼絖:清.部庆藩注解:“就是把那个丝絮在水里面漂洗这样的一个工作。”

不过:它不是我们现代汉语的不过,它是不超过的意思。

那我们看他拿这个方子用到了什么场合呢?

越有难,吴王使之将。冬,与越人水战,大败越人,裂地而封之。能不龟手,一也;或以封,或不免于洴澼絖,则用之异也。

越国发难侵犯了吴国,吴王就让这个客做了将军,带兵打仗。在冬天的时候,和越国人在水面上展开战争。把越人给打败了。吴王很高兴,就给他划了一块地分封他。

《说文解字》注释:败,毁也。

《广韵夬韵》注释:破他曰败,就是把别人打败了,那就叫做败。

一般的注释是把这里注释成一个使动用法。认为这个败是个形容词。就是使越国人大败。这是按照现代汉语的词性看法去看这个词。

那么我们要追溯一下早期的《说文解字》,再看一下《左传》的内容,我们就可以知道败这个词,早期就是一个动词,就是毁坏就是毁掉,破坏掉。

这个药主要功能是不让手龟裂,这个功能在洴澼絖那个人手里,和在这个客的手里都是一样的,但是到最后结果却不一样。

或:它不是或者的意思,它是有的人。

或以封,或不免于洴澼絖:有的人凭借这个得到了封地,有的人却始终不免于要做在水上漂洗丝絮的工作。

所用:就是用的地方。

之:是一个结构助词,是取消独立性。可以把这句话读作“则所用异也”,就是用的地方不同,所导致的结果也不同。

庄子讲了这个故事以后又回到了现实。

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虑以为大樽而浮乎江湖,而忧其瓠落无所容?则夫子犹有蓬之心也夫!

“那么现在你有这么大的一个大葫芦。为什么不考虑在能用它的地方用,在哪里能用呢?在江河湖海里面用。怎么用呢?把它当成一个大樽。如果您这样去用它的话,还会担忧它那么大,没有容纳它的地方吗?您实在像蓬草一样想的太直了。稍微拐个弯儿想一想,看似无用的大东西,它也有它的用处。”

樽:是一个酒壶。但在这里面不是把它当做一个酒壶,实际上是当成一个腰舟。

在黎族里面现在还有,就是一个腰舟,一个大葫芦,相当于救生圈一样。

我们今天这节课,主要就是通过选读不龟手之药这个片段,来认识庄子的无用,实际上是大有用的思想,也讨论了败的词义的问题。最后王老师留了一个思考题,看看你会选哪个答案?为什么?

第一场,中国女排大胜美国队;第二场,中国女排大败日本队。这句话中可知中国队:

A、先输后赢

B、先赢后输

C、两场都赢了

D、天知道谁赢了

我的答案:两场都赢了。女排大胜美国队,胜是动词,大胜是战胜的意思。女排大败日本队里的败是形容词,再加一个使,变成使动用法,就是使日本人大败,也就是把日本人打败了。这和上文大败越人例子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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