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於人生

夜深忽聞少年事
夢啼妝淚紅闌干

可我不就是比少年多了兩年嗎?竟也落得個失眠的下場。

失眠是件不得了的事,越是失眠越精神。

某夜,擬作鶴舞的蚊在我面前超低空飛行,熟練的勝過人類任何一個飛行員。在我鼻尖盤旋,在我耳畔俯衝,用穿透力極強的低音,挑動我的脆弱的神經。

它怕是沒見過這麼個龐然大物起來跟他battle的樣子吧,如此囂張又目中無人,在黑夜裏肆無忌憚。這小玩意兒都沒什麼心事的嗎?嘰歪嘰歪只爲吸上別人一口血。

反倒是作爲個人,這個點躺着又復起,起來又坐下,換了那麼多個枕頭,換了那麼多個姿勢,還是與不該來的清醒,相互對抗。跟自己較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腦子裏分的兩派,戰戰和和,我都不得安寧。

一派說,再睡不着傷肝傷肺;另一派倒是從來沒有個統一意見,一會兒說這個事要往心裏去,一會兒說那個事要往心裏去,有的思想甚至連面目都不清楚,還佔用着大腦的內存。

我枯坐在凌晨三點後的客廳木沙發上,只有一絲月光憐憫我的悲哀。像個末代的皇帝,聽任着腦中的諸臣喋喋不休,卻對身體底層的機制全然失去控制,我要是能說睡就睡要這些想法幹什麼!突然想起崇禎皇帝那句“羣臣誤我”,是如此的貼合實際。

我不見得是個感性的人,偶爾踩碎蝸牛的殼,也有些殘忍地肇事逃逸,可是從來都抵擋不住往昔的歲月對我的追剿。在人生的道路上,持續在逃……

有時,偏偏那種再簡單不過的滴答聲,也會讓我出神很久。可能年紀長了,對有些事情的共情就更爲深刻。

就像觸摸到了那晚江州司馬淚溼的青衫,就像是和後唐李煜同樣感傷於“春花秋月何時了”,就像是那夜秉燭去承天寺的一遊……人不富貴,偏偏得些富貴人的毛病。

但願下一次失眠,看到月光的我已不在想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只是單純的想放下些什麼。要不就是喝的七葷八素,就只問問“琵琶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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