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雜感2

常去的那家正大超市門口內側新開了一個熟食攤兒。櫃檯裏擺滿了各種製作好的涼菜,看起來就很好喫。守攤兒的女孩說:您買點嚐嚐。我左右看了看,目光被角落裏擺放的小瓶子吸引了,圓墩墩的透明瓶子上的標籤寫着:脆黃瓜。近些年來很少喫鹹菜了,但醃黃瓜總是給我帶來好感,每次看見總莫名心動。於是忍不住就買了一瓶。

往回走的路上,跟同事說起醃鹹菜的事。同事說,她的母親以往總喜歡做各種鹹菜,如今病了,就不怎麼做了,大概是氣力不足。說起來有些感傷。她說,小時候,母親最喜歡做豆豉。她的老家在河北,與我家相距比較遠,在我的老家也習慣醃豆豉。看來豆豉是北方人常做的一種食品。以前生活條件簡陋,黃豆對平民來說是一種很珍貴、很重要的糧食。在缺菜少肉的寒冷冬日,豆豉、豆腐、腐竹之類在鄉村的竈臺上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直到現在,我的耳邊還常縈繞着隆冬清晨“換豆腐”的清脆悠長的叫賣聲。

說起來鹹菜,我小的時候,母親最常做的就是醃黃瓜。秋末,霜降以後,露地的黃瓜到了拉瓜秧的時候,瓜秧上還剩着各種彎彎扭扭以及還沒有長大的小瓜,這些最適合醃鹹菜。因爲它們個頭都不大,最重要的是一般都還沒長出瓜籽,做鹹菜最好喫。母親把它們洗乾淨,也不用切,直接扔到缸或甕裏醃上,放在院子裏曬太陽,等到最冷的時候再喫。

同樣方法可醃的,還有蘿蔔。那時候家裏一般常種的,是青蘿蔔,個頭不大,從來也沒見過像現在這樣很大個的白蘿蔔。雖然個頭小,也需要劈開來,劈成兩半或四瓣,這樣容易入味。醃好的蘿蔔肉肉的,有點勁道,不像黃瓜那麼脆,但也並不難喫。但那時我最想喫的還是醃胡蘿蔔,因爲我媽似乎從來沒做過,所以愈加覺得別人家的胡蘿蔔好喫。

除了喫鹹菜,冬日裏的蔬菜好像就只有白菜。所以早上最經常的菜,就是白菜燉豆腐,再加點粉條和海帶,真是經典四樣。或許還喫點別的,我現在也想不起來了。比如芹菜,那時候也有溫室的菜,一般只種芹菜,價格也不會便宜。另外,一般人家也會在地窖裏養點蒜黃。當然還有黃豆芽,綠豆芽。涼拌白菜心也是很好喫的,配上蔥絲,醬、醋、香油,味道格外清爽。如果再能搭配點切成絲的豆腐頁,就再好不過了。

那時候的鄉村,早餐幾乎家家都做玉米糊,是冬日裏唯一的溫暖。孩子們放了早學回到家,先端上玉米糊的碗,一碗飯喝下去,全身發暖。玉米糝都是秋日裏新收的玉米棒子磨成的,很香甜。燒柴的大鍋熬出來的粥,格外黏稠,綿軟,滋味獨特。我現在幾乎從不煮玉米粥,就因爲煮不出小時候的那種味道和口感。單位餐廳倒常常提供玉米粥,可惜稀湯寡水,完全是另一種食物。

冬日裏還有燒紅薯,與現在的烤紅薯完全不同,那滋味想起來也是讓人懷戀。

近日,翻資治通鑑,見書末,神宗皇帝在司馬光編書完成後,給他寫了一封簡短的詔書,除誇獎、獎勵外,還附了一句尋常問候:冬寒,卿比平安好。瞬間覺得,古時君臣間也有溫情款款的時候呀。

冬寒,卿比平安好。冬日寒冷,你近來可平安,一切都好嗎?正好借這句話來問好遠方親友。

2021.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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