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事(38)

立春之後,天越來越暖和,人們身上的棉衣,也慢慢的換上了輕便的春裝。

賈月收拾去學校裏的東西,問母親:“我還有春天穿的衣服嗎?”“我找找。”母親回答。母親翻箱倒櫃也沒有找到,正想發愁,突然眼前一亮,想起前幾天大娘給過一身衣服。這身衣服是堂哥的,穿過一兩次就不穿了,衣服還很新。

母親拿出來讓賈月穿。“這怎麼能穿,這是堂哥的,我是女孩。”賈月有點不情願。“你試試看合適不,男孩女孩沒關係,只要合適就行,現在也沒有時間沒有地方去買衣服。這衣服給你弟弟穿太大,你穿着應該差不多。”母親拿出衣服讓賈月穿上。

賈月穿上了堂哥的衣服,一身灰色的西裝,整體有點肥,這賈月也能忍受。褲子還行,但上衣是翻領的,賈月沒有線衣,露出裏面的秋衣,秋衣也不是太合身,有點難看。賈月感到穿在身上很難爲情,磨蹭着不想去上學。母親說:“這很好,衣服挺新的,快去上學吧,再不去到學校就天黑了。”

在母親的催促下。賈月慢吞吞地踏上了去學校的路,一路上不想見熟人。到了堂姐的學校把車子還給堂姐就趕快離開了。

一路回到學校,賈月都是躲閃着,怕碰見同學,怕別人說她。還好,並沒有遇到誰。

回到宿舍,賈月就上牀看書了。但總不能不起牀吧。賈月硬着頭皮,起牀穿衣,洗漱、喫飯、去教室上課。

班裏的女生都穿的花枝招展,唯有賈月穿的不得體,不倫不類。下課後賈月也很少離開自己的座位,這樣逃避着,似乎別人都看不見她。

賈月把自己深深的包裹起來,用無形的外衣把自己的心包裹起來,不容別人探視,也不容自己向外看,把心放在黑暗的角落裏,就這樣毫無感覺地去生活,賈月要的就是這樣,毫無感覺。

只有毫無感覺了,纔不會對自己穿了什麼,而耿耿於懷,纔不會感到羞恥,纔不會在乎別人的評價。

在家裏賈月是個聽話的孩子,父母說什麼就是什麼,很少有自己的主見,也很少去反駁父母。

母親讓賈月穿上堂哥的衣服去學校,賈月就穿,但賈月的內心是多麼多麼地排斥,她只好把自己藏起來,把心,把感覺藏起來。

記得入冬時,賈月省喫儉用,在同學的幫助下,買了一件紅色的棉襖,很高興地穿上新棉襖回家。父親問了價格,嚷的賈月擡不起頭來。父親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我們是農村的孩子,別認爲在城裏上學就是城裏人了,自己幾斤幾兩自己不清楚嗎?你花錢買這麼貴的衣服,你想過父母怎麼省喫儉用的嗎……”賈月深深低下了頭,自作主張買了一次衣服,感到深深的罪惡感。

自此再不敢自己買衣服,也不敢提買衣服的事。

但做爲女孩子,內心深處還是喜歡衣服的,賈月特別羨慕堂姐賈紅,賈紅很多衣服,雖然都是姐姐的舊衣服,但穿着合身,每個季節的都有。賈月有時想,自己有個姐姐多好,可以穿姐姐的舊衣服。但賈月本身就是姐姐,妹妹在家穿的更不好,衣服都小了,還接着穿,手脖腳脖都露在外面,和妹妹比,賈月能有什麼怨言呢?

在那時,家太貧窮了,連一件合適的衣服父母都不捨的給買。

賈月看看周圍的同學,誰每個季節不是好幾件衣服,更別提她們每星期帶的零食,她們爲化妝花費的金錢。

賈月不願和別人談衣服,談花銷,和同桌豔麗也不說。

賈月用最低的生活標準維持着自己在學校的生活,賈月把心、把感覺深深藏起來,維護那僅有的一點點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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