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下的魚

冬日的一個午後,大概是在兩點三十分,老範從辦公室出來,坐着電梯來到地下車庫,去見一個人。

計算機研究早就在兩個月之前進行了撤離工作,原來裏面的工作人員在經過三四天的調查後,恢復了正常的工作。

除了上班地點的變更以外,裏面的同事還是原來的那些人,和過去沒有多大區別。當然,要說有不一樣的地方,也是肯定的,一個經過多方勢力調查和監視的公司,裏面的工作人員一定不如原來那樣單純。

地下車庫此時正在進行新一輪的消毒,看着自己的車子正在從自動翻轉位上移下來,老範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他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三點十分了,距離約定的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那個人還沒有出現,他心裏有些害怕。

這當然不是說和人失約後就感到愧疚,而是另外一種本能的害怕。他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裏裝着的文件,可是和他性命連在一起的,要是被其他人注意到,他的後半輩子,只能在監獄中度過了。

那也是最爲輕鬆的懲罰,老範從心裏明白,偷盜這樣的勾當也是需要看財務的價值的,一般的錢財只是五六年的牢籠光景,他拿着的這些文件,只怕要牢底坐穿。

正在想着,老範聽到了車門打開的聲音,他急忙擡頭,這纔看到,不知何時自己的車子已經消毒完畢,正在距離他不遠處閃着通行的綠燈。車門自動打開也只是程序性的指令。對於身處這樣一個病毒肆虐的城市中的人來說,想要活下去,有些東西就只能放棄。

老範所有的祕密都藏在心裏,至於隨時要被檢查的家和公司,他是一點兒線索也沒有留下。

爲了讓自己不普通的身份不會那樣顯眼,他還專門定製了一套工服,有事沒事就穿着在外溜達。這樣的行爲帶來的後果就是,所有見過他的沒見過他的人,對他的第一印象都是一個普通上班族,除了工作就是生活,沒有什麼關注的點。

這一次對於那個聯絡自己的人,老範雖然經過了細心的打扮,穿上了新的一套衣服,因爲第一印象的存在,根本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倒是同坐電梯的兩個孩子一臉的驚訝,似乎新的衣服並不符合他的身份。現在他也管不了那麼多,只想藉着身上的新衣服,在對方手裏多贏一點兒酬勞。

私下販賣公司資料是要坐牢的,他必須要得到一大筆費用纔行。

坐進車裏,繫上安全帶,老範正在考慮要不要就這樣出去,忽然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音在身後傳來。他吃了一驚,急忙回頭,想要確定聯絡自己的那個人是不是一個幽靈。畢竟,從車門打開再到他坐進去,前後不過一分鐘,他不相信有人可以在這樣的間隙溜進他的車中。

“你不要亂動,”那個聲音繼續說着,語氣冰冷的就像機器人。

“我可以不動,但至少應該知道要去哪裏吧,”老範將視線重新放到把手上,“這裏對於通行但是沒有啓動的車子會有另外的檢查,說不定還會有專門的調查人員,到那時,……”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原來透明的前窗玻璃突然閃過一行大字:中科院研究長廊。

老範緊張的心放了下來,他重新啓動車子,將導航的目的地設置完成後,開始向這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開去。

臨近研究大樓的街道在兩天之前進行了整修,原來忙碌的商戶也分批次轉移到了新的市場,按照現在這些人搬家的趨勢,再有半個月,整個研究所周圍都將被安靜覆蓋。那時當然是進行交易的最佳時機,不過有的事情卻總讓人不如意。

老範儘可能移動車子的位置,用來躲掉那些不聽使喚的搬家公司。看到一個翻到在地,散了一片紅色的酸棗攤子後,他看到了放在副駕上的公文包。就在此時,他也隱約察覺到了來自於車窗外收拾攤位的那些人好奇的眼神,就在他放下來的右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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