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匱要略》筆記70|婦人妊娠病脈證治第二十:處方(宮寒/漏下/腹痛水腫/害喜)

婦人懷娠六七月,脈弦,發熱,其胎愈脹,腹痛惡寒,少腹如扇,所以然者,子藏開故也,當以附子湯溫其藏。方見《傷寒》

一般來說,懷孕的婦人身體裏面都會比平時來得溼熱些。第一個主因是由於月經沒了,少掉一個排泄的系統,所以孕婦身體比較溼熱。第二個原因是想太多,擔心過度造成情志病,也會使身體內累積溼熱過盛。

懷孕時“脈弦,發熱”,弦脈應該是寒症,也就是說脈摸到的是寒脈,結果病人卻發熱,代表是裏寒把陽熱往外逼,代表子宮是冷的,即子宮寒。比如孕婦得到葛根湯證,此時感冒病毒一下就跑到胎兒身上,等於是胎兒感冒了,於是變成腹腔裏在惡寒,症狀就是“腹痛惡寒”,肚子會隱隱作痛,“少腹如扇”,肚子裏一陣陣的發冷,像有扇子在外面扇。平常如果得到感冒,是體表上發冷,現在是“子藏開故也”,子宮受到表寒的侵襲,“附子湯溫其藏”,附子湯是溫裏的主方,這時候我們不能把胎兒受寒當成表症來發汗,因爲胎兒跟母體的循環在一起,所以要把他當成裏病來治。當病是裏寒時,我們就會用到附子湯,這時候如果能夠問胎兒的話,胎兒一定會在裏面說:“哇!我全身痛。”附子湯的主症就是全身痛,肌膚都痛,如被鞭子打一樣。爲什麼“其胎愈脹”,肚子一下子覺得很脹?胎兒並沒有長大,是因爲裏面有水。附子湯是炮附子2錢、茯苓3錢、白朮4錢、人蔘2錢、白芍3錢五味藥的組合。

炮附子去寒,白朮去溼,茯苓把水排掉,人蔘補津液,白芍止腹痛。這種情況下用附子湯效果很好,喫下去後“如扇”感沒了,小便出,肚子縮小就可停藥。

師曰:婦人有漏下者,有半產後因續下血都不絕者,有妊娠下血者,假令妊娠腹中痛,爲胞阻,膠艾湯主之。

膠艾湯

乾地黃六兩 川芎 阿膠 甘草各二兩 艾葉 當歸各三兩 芍藥四兩

上七味,以水五升,清酒三升,合煮,取三升,去滓,內膠令消盡,溫服三升,日三服,不差更作。

讀本條前,大家先有個概念將幫助理解。《內經》講:脾主腹,即肚子這邊歸脾管,脾統血,婦人的子宮懷孕一定跟脾臟的運化有關。孕婦胃口大,脾的運化很強,食物是血的來源之一。血的來源之二是肝臟,全身只有肝經絡過子宮,肝經還絡頭頂(故用吳茱萸湯治病人強烈的頭痛和噁心),血跑到子宮也要想到肝的問題。可見,肝脾兩臟協調供血給子宮,也就是說,嬰兒在子宮裏由肝臟和脾臟養着。

經方的膠艾湯有四個症狀。第一是“婦人有漏下者”,什麼叫漏下?就是月經惡漏不止。月經正常五天左右就結束了,有的人快一點四天,有的人三天,而今有人說已經一個月了,而月經還繼續來,這就不對了,婦人的臉色都變黯,代表漏下嚴重。脾是統血之臟,肝是藏血之臟,脾臟沒有辦法運化,肝臟本身又不藏血,於是血就漏下來,所以是肝脾兩虛之病。有的時候是因爲喝酒喝太多或者思慮太重,工作壓力太大或是一個人在家裏面很孤單就會慌亂,這些都會造成肝脾兩虛,所以有很多女孩子都會漏下,漏下的脈就是寸脈會里外兩邊跳。

第二是“有半產後因續下血都不絕者”,半產就是流產。病人流產過以後,結果月經不停止,一直來。第三是“妊娠下血者”,懷孕中間有流血,也有的人是生完小孩以後流血不止,此時病人臉色都是黯的,表示已經失血很多。第四是“妊娠腹中痛”,懷孕的時候肚子痛,以上都可以用膠艾湯。

膠艾湯是非常好用的方子,地黃本身補血,黑色入腎,腎壯起來就可以把肝的血補足。當歸的油脂能把宿便全部排掉,排掉後肚子會餓就要喫東西,食物是血的源頭,故當歸補血。川芎能夠活血,擴張血管,阿膠能夠止血。灸就是用艾草來做灸,艾能行陽行氣,艾葉煮水能夠活絡經脈神經,使經脈通暢,芍藥能夠收斂止血又止腹痛。

使用膠艾湯時最重要就是阿膠跟艾葉,所以オ叫做“膠艾湯”。當胃出血時,用柏葉,這是用植物性的膠質來止血,如果是子宮出血或是其他地方出血,要用阿膠來止血纔行。

劑量:乾地黃1兩,川芎5錢,阿膠3錢,甘草3錢,艾葉當歸等量各3錢,芍藥4錢。六碗水加三碗清酒一起煮成三碗,酒能升發,加快人體吸收,酒量不好的可以減酒加水,依人調配。阿膠不能煮,打碎衝進去融化掉,每次1錢。煎藥的同時可以用鍼灸輔助:下針能夠止血、止漏的穴位,如脾經的隱白、肝經的大敦治療肝脾兩虛,加針三陰交、血海。血海針下去以後肚子就不痛了,三陰交能夠讓肝脾的氣血旺盛起來。大敦、隱白兩穴本身就可以止血,這種狀況下用鍼灸配合效果會更快,針下去後藥還在煎時,病人的血就已經不漏了,效果很快的,除非扎錯穴位。

膠艾湯下去也是瞬間止血,很快。中醫止血比西醫仁道,不需要把子宮卵巢拿掉。

婦人懷孕,腹中絞痛,當歸芍藥散主之。

當歸芍藥散方

當歸 川芎各三兩 芍藥一斤 茯苓 白朮各四兩 澤瀉半斤

上六味,杵爲散,取方,酒和日三服。

劑量:重用芍藥1兩,因爲肚子很痛,當歸川芎各3錢,茯苓白朮各5錢,澤瀉6錢,用酒或水吞服均可。

當歸、川芎、芍藥三味入血分,是活血用的,茯苓、白朮、澤瀉三味入氣分,是排水用的,把積水去掉。可見,當歸芍藥散是婦女懷了孕以後,因子宮裏水氣太盛而造成血不足時用的處方。

血要通行才能供養胎兒,病人本來就有伏飲在身體裏面,也就是素來就有水氣在體內,結果懷孕使得水氣更盛。水和血是有一定的比例在身體裏面的,水太多了血就會停滯,血一停滯下來,代表靜脈的血流回心臟力量不夠了,造成懷孕時腹中絞痛,所以會重用到芍藥。這種“絞痛”,是綿綿的痛,不是抽筋樣的痛,這就是當歸芍藥散證,最明顯的現象就是看到孕婦有腹痛又有點水腫。一般婦女懷孕時都會有一點水腫,不必太擔心。

當歸芍藥散去水的同時把血補足,病就好了,這是最好的懷孕期調理身體的處方。服後水排掉,病人會有點口渴。沒有漏下,只是“腹中絞痛”,若有漏下,當歸芍藥散不夠力的,要用膠艾湯。

如果沒有懷孕,女孩子月經痛,也可以用當歸芍藥散,但必須確定子宮裏有水,如果是瘀血的月經痛,還要加茜草。茜草很厲害,入肝經,攻肝腫瘤時亦用,吳茱萸是補肝虛,茜草是活血化瘀,肝經絡子宮,故用茜草治月經痛。有的人用三菱、莪竹,此二味破血力量太強,用於墮胎,再加當歸2錢生地3錢補虛,虛寒體質用熟地,加川穹3錢活血,再加丹皮桃仁。桂枝茯苓丸亦可落胎。

妊娠嘔吐不止,乾薑人蔘半夏丸主之。

乾薑人蔘半夏丸方

乾薑人蔘各一兩 半夏二兩

上三味末之,以生薑汁糊爲丸,梧子大,飲服十丸,日三服。

這個處方是孕婦使用最多的,用於孕期強烈嘔吐,懷孕害喜吐翻了,有的人嚴重到抱着馬桶下不來,此方好用到一劑知。

妊娠嘔吐不止”,是因爲胃寒引起,故用乾薑溫中,中焦冷時胃裏面會有停水,故用半夏去水,吐得很厲害傷到腸胃津液,人蔘把津液補回去,這就是乾薑人蔘半夏湯的方義。臨牀上三味藥磨成粉或放入膠囊吞服。平時胃常虛寒的婦人,一懷孕就會嘔吐,故平常就要把胃保養好。

有一種人是因爲胃熱太過,也會造成氣逆嘔吐,而乾薑人蔘半夏丸是針對胃寒引起的嘔吐所設立的一個方子。張仲景不是胃熱嘔吐就沒有開處方,他是覺得大家學習至此,應該自己會設計處方了。平常用竹茹來讓胃熱涼下來,加上橘皮,在竹茹橘皮湯證裏是止嗝逆用的,用半夏生薑來散水降逆止嘔,嘔吐太多可以加人蔘,茯苓能夠健脾整胃,這些藥放在一起就可以了,這是橘皮竹茹湯的加減,用於因胃熱太過而產生的逆氣嘔吐。

如何區分寒熱呢?很簡單,病人懷孕害喜時看舌苔,舌苔黃就是熱,舌苔白就是寒。還可從小便得知,小便顏色黃就用橘皮竹菇湯加減,顏色白就是乾薑人蔘半夏丸證,診斷方法很多,大家看狀況來做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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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匱要略》筆記69|婦人妊娠病脈證治第二十:懷孕的辨證/性別的鑑別/子宮肌瘤

注:文中涉及到的處方僅供學習交流,不作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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