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赴任

对门店老板的儿媳妇生了二胎,娘家妈从一千多里外的老家给女儿带来几只鸡,装在一个铁笼子里放在店门外,其中有一只高大威猛、红冠金羽的大公鸡,每天上午十点多,下午四点左右就放声高歌,引得整个大院里的人都把头伸出店门,循着声音打量它一番,更引得几家有孩子的店主,每天被孩子牵着往笼子边凑,在冬阳正暖的午后,他们家门前分外热闹。

这一天听得门外一阵鸡飞狗跳的骚乱,对门店老板正从鸡笼里掏出一只鸡来,左手抓着鸡脖子,右手握着的刀在鸡脖子上划了一下,一股鸡血喷薄而出,鸡头剧烈地摆动着,翅膀“扑棱棱”地疯狂扇动,悬着的两只爪子上下左右地抓着空气,做着垂死的挣扎。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挣扎渐弱,一只奄奄一息,两只爪子还在抽搐的母鸡被对门店老板扔在地上,翅膀抖动了两下,终于静了下来。

另一只母鸡也被掏了出来,在笼子里和笼子外的凄惨鸡叫声中,又一只母鸡被扔到水桶旁的水泥地上。

看了看地上的两只母鸡,店老板又瞧了瞧笼子里挤在一起还在惊恐万状的两只母鸡和那只大公鸡,对围观的邻居说再让那几个多活两天,这两只够吃了。

此后的几天里,大院里恢复了寂静,上午十点和下午四点的鸡鸣声听不到了,有的人跑到对门店老板的店面前来看,看一看那个斗志昂扬高大俊朗的大公鸡是否还在,为什么把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忘了?

大公鸡还在,只不过已经不是那只像将军的大公鸡了,眼前的这只已没有了昂首挺胸的姿态,一身油亮漂亮的羽毛仿佛一夜之间褪了颜色,灰暗凌乱地和另两只同样无精打采的母鸡挤靠在一起,像三只被霜打了的紫茄子,有气无力地缩在鸡笼的角落里。

“你这是杀鸡儆鸡啊!吓得大公鸡都不会打鸣了。”来人冲着在门前晒太阳的店老板说。

“不吓它一吓,它还要聒噪的让人厌。”店老板在阳光里眯着眼睛,一脸笑容似弥勒佛祖。

两天后,剩下的那两只母鸡也在大公鸡的眼前殉职,被吓了两吓的大公鸡安静的厉害,不光是听不到它的叫声,即使人走到鸡笼前,它也只是卧在角落里轻轻扇动几下翅膀,不叫,不跳,不飞,也不闹。

它像是一个被判处死刑的重症病患者,知道已经无力改变将不久于世间的事实,眼里流露出哀怨绝望、而又有不甘和期盼的神色,期望着有奇迹发生,而又知道不会有奇迹发生。

邻居们家的孩子对死气沉沉的大公鸡也逐渐失去了兴趣,顶多有一两个小调皮站在笼子前使劲跺跺脚,逼着大公鸡从角落艰难地站起来,然后哈哈笑着离开,回去接着看《小猪佩奇》。大人们对大公鸡是没有兴趣的,他们只对杀鸡感兴趣,不杀鸡的日子里,暖阳下的对面店门前,只有老板一家在晒太阳。

几天后,这只大公鸡在发出来几声哀鸣后,也被主人杀了吃肉,大院里除了人和狗猫之外,别的动物,可能就剩下每天晚上异常猖獗的老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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