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匱要略》筆記71|婦人妊娠病脈證治第二十:處方(小便不利/調理/養胎/難產)

妊娠小便難,當歸貝母苦蔘丸主之。

當歸貝母苦蔘丸方

當歸 貝母 苦蔘各四兩

上三味末之,煉蜜丸,如小豆大,飲服三丸,加至十丸。

懷孕期間胎兒過大,壓迫到膀胱,於是“小便難”,小便小不出來,造成小便滴滴答答。當看到小便難出時,如果次數多、量很少還算好,有的人是次數少、量又少,小便會累積在裏面,尿停留在身體裏面過久會產生毒素很危險的,用當歸貝母苦蔘丸。

當歸、貝母、苦蔘等量,打成粉末,一次喫一平湯匙。因爲病在下,故飯前喫,喫到小便通利爲止。

丸劑是取它的藥緩力重。苦蔘利膀胱溼,貝母利尿並能潤腸,當歸除了有油脂能潤腸外,本身能補血。胎兒爲什麼會壓到膀胱?因爲裏面熱,熱了胎兒會轉動,動得厲害就壓到,苦蔘能夠瀉熱,能將膀胱的熱排出來。

臨牀上,有此症狀的孕婦平時在家常憂心,一天到晚在想先生在幹什麼,然後又想不開,看到任何人都很生氣。這種鬱結、散結就要靠貝母,三物小白散中也有用貝母,可以把瘀痰去掉。所以整個病況看起來,是因爲病人思慮太重,導致血虛生熱,這個熱是虛熱不是實熱,所以用苦蔘來瀉熱。苦蔘是很寒涼的藥,能夠將膀胱的熱排出來,所以苦蔘有利尿的功能。已經產生的氣結,靠貝母讓它散開來。血虛的部分用當歸去補回來,所以這個處方也可以治療婦女的情志病。

妊娠有水氣,身重,小便不利,灑淅惡寒,起即頭眩,葵子茯苓散主之。

葵子茯苓散方

葵子一升 茯苓三兩

上二味杵爲散,飲服方寸匕,日二服,小便利則愈。

這個也是小便不利,表現爲下半身嚴重水腫,走起來很重,或全身水腫,開葵子茯苓散。

葵子茯苓散也是很有名的方子,是專門治療孕婦水腫的。水氣腫到肌肉上面,腫到皮膚上連血管都看得到,腿變得很粗,手指按下去就是一個洞,張仲景認爲此時不要用豬苓湯、五苓散、麻黃湯之類給她利尿或是發汗,也不要用麻黃加術湯,要用葵子茯苓散。

兩味藥比例是3:1,比如說葵子是9錢,茯苓就是3錢,打成粉,餐前一平湯匙,一日可以喫三次,小便通利出來就可以了。中藥利尿後,這個水不會再回來,若用西藥利尿劑,利完水還會回來,有時還會利到羊水,身上還是腫,這就是太過了。中藥的好處是比較溫和,把不要的水排掉,茯苓通利三焦的水,葵子加強茯苓的排水力量。

當水氣堵到全身上下都腫起來時,就會有一種頭暈眩的現象,“起即頭眩”。若單純的小便難,開當歸貝母苦蔘丸,若還水腫得很嚴重,開葵子茯苓散,很簡單的區分法。

經方中婦科裏面大部分都用丸劑或散劑,很少用湯劑,因爲湯者蕩也,掃蕩力量太強會影響到胎兒。

婦人妊娠,宜常服當歸散。

當歸散方

當歸 黃芩 芍藥 川芎各一斤 白朮半斤

上五味,杵爲散,酒服方寸匕,日再服,妊娠常服即易產,胎無所苦,產後百病悉主之。

婦人懷孕宜常服當歸散。前60日喫桂枝湯,第3-5個月喫當歸散。一般婦人懷孕的時候身體的溼熱都會很盛,尤其是胃,因爲此時胃口會很大,比平時多喫很多。當歸散裏面有黃芩可以去胃熱,再加上白朮可以去溼,同時又要補血,所以會用到當歸、芍藥、川芎,芍藥讓下焦活血化瘀,喫多並不會墮胎。

當歸散是很好用的調理處方,是保護媽媽的,主要給孕婦補身體用的,同時也可以加強孕婦的體力,如此十月懷胎要生產時就很容易生產,沒有什麼痛苦,懷孕10個月期間可以一直喫它,產後各種病也都可以用它。當歸散不見得說一定要有身孕纔可以喫,沒孕也可以喫的。

妊娠養胎,白朮散主之。

白朮散方

白朮 川芎 蜀椒去汗 牡蠣各三分

上四味,杵爲散,酒服一錢匕。日三服,夜一服。但苦痛加芍藥;心下毒痛倍加川芎;心煩吐痛不能食飲,加細辛一兩,半夏大者二十枚。服之後,更以醋漿水服之。若嘔,以醋漿水服之;復不解者,小麥汁服之。已渴後者,大麥粥服之,病雖愈,服之勿置。

這處方是養胎兒的。如果不知道調理,很多孕婦肚子餓就亂喫,喫得小孩成爲超級大嬰兒,頭也很大,生不出來。現代用剖腹產,過去古代生不出來怎麼辦?我們就用白朮散。

白朮散用牡蠣,中醫幾千年前就知道用牡蠣,本身鈣質很多,牡蠣就是鈣片,以前就知道要補鈣。西醫開鈣片,鈣片喫下去是媽媽自己補到鈣,胎兒不見得補得到,所以喫鈣片到後來是媽媽越喫越胖,胎兒還是很小,這時候喫經方的白朮散最好。

喫下去以後如何讓鈣跑到子宮裏面去養胎兒?就要利用川芎,川芎能活血。胎兒太小的原因是下焦太寒,就是子宮裏面太寒了,張仲景上焦寒是開蜀椒,像經方中的大建中湯,蜀椒味辛,除了能用在治療胸陽不足上焦有寒時,它還能溫下焦。如果下焦寒是在腎臟裏,我們是使用附子湯,此處說的是子宮太寒,所以用蜀椒,配合川穹活血化瘀,加上白朮去溼,健脾整胃。這三個藥再加上牡蠣,喫下去以後,牡蠣利用川芎可以直接到子宮去補小孩的骨質。

這四味藥做成散劑,白天喫三次,晚上喫一次,也就是24小時裏喫四次,每6小時服一劑。

懷孕第6-10個月喫白朮散,會把嬰兒養得很好,不會養出超級巨嬰,骨骼也會長得很好,前面養媽媽,後面養小孩,也可以同時喫當歸散和白朮散。

加減:若孕婦痛,加重芍藥;若胃痛,加倍川穹;心煩吐痛不能食飲,加細辛、半夏,如果服後仍嚴重,加醋,酸能止嘔;若再不解,喝小麥湯;若喝完口渴,喝大麥湯。

小麥和大麥在《神農本草經》裏的定義不一樣的。小麥是心之谷,管心臟,大麥較着重於腸。所以當腸胃津液不足時用大麥,當病人有情志問題、心情不好時用小麥。

小結:懷孕之初兩個月,如果身體不舒服,喫點桂枝湯就好了。懷孕第三個月開始到第五個月可以喫當歸散。懷孕六個月以後,就可以喫白朮散。懷孕期間如果害喜不止,連白朮散、當歸散也喫不下去了,用乾薑人蔘半夏丸,或是治胃熱的方子,就可以止她的嘔。如果遇到孕婦全身水腫嚴重時,就是葵子茯苓散,經方非常好用又簡單易學。

婦人傷胎,懷身腹滿,不得小便,從腰以下重,如有水狀,懷身七月,太陰當養不養,此心氣實,當刺瀉勞宮及關元,小便微利則愈。

懷孕期間萬一傷到胎兒,比如說走樓梯摔倒、過馬路被車撞到等等傷到了胎氣。傷到胎氣時病人會感覺到肚子很脹滿,而且小便不利。因爲傷到胎後胎兒會轉彎,就是說胎位不正了,當胎位不正時剛好壓到膀胱,於是就“不得小便”,小便沒了。“從腰以下重,如有水狀”,尿液累積在下焦當然會下身重,“懷身七月,太陰當養不養,此心氣實”,一般來說這個病是在少腹。這個“心氣實”可以把它改成“水氣實”比較易懂。

當刺瀉勞宮及關元”,張仲景的鍼灸不是很內行,我們要利尿又同時要安胎,針不是這樣子下的,過去經方家和鍼灸家是分開的。倪師修正針法:下膀經的井穴至陰穴和脾經的隱白穴,這兩個穴本來就是很好的安胎穴,針一下去肚子在動,當場讓胎位回正,孕婦立馬感覺舒服。“小便不利,腰以下重”是傷到太陽經了,井主心下滿,選隱白穴是因爲脾主少腹。想幫孕婦利尿時,幹萬不要扎關元,關元穴孕婦忌針,因爲容易扎到胎兒,我們用陰陵泉、地機和三陰交,即三皇穴來幫助孕婦利尿。胎氣動、胎位不正只要把小便利出來就會恢復正常,這是安胎的技巧。

方劑補充

《補充》難產方

生潞黨二兩 當歸三兩 牛膝四兩

上三味,濃煎頓服,食頃即產,蓋取其氣血兩補,並利用牛膝之墜胎也。氣分充滿者,去黨蔘加牛膝一兩。

補充的方劑是難產方,胎位不正、難產時用。直接用大劑的黨蔘二兩、當歸三兩、牛膝四兩。牛膝能活血化瘀,一般當腳無力或有瘀傷時用得很多,比如糖尿病爛腳、靜脈曲張(芍藥甘草附子湯里加點牛膝,讓靜脈收得更快)。當歸補血,黨蔘補氣,當氣增強後,血液循環回來了,牛膝把胎兒攻下來,“蓋取其氣血兩補,並利用牛膝之墜胎也”。這三味藥簡單而不傷正氣,幫助下胎。

如果是死胎,胎死腹中時從媽媽的氣色上能看出,臉色很暗很黑,建議還是找西醫把胎兒拿出來比較快,因爲懷孕不是病,可以交西醫處理。

牛膝大劑用的時候可以下胎,所以懷孕中間是不能喫牛膝的,因爲能活血化瘀,而在傷科裏面時常會用到它。比如經絡痛,我們循經取穴扎針後,如果有桂枝湯表症,我們在桂枝湯里加一點牛膝進去,幫助病人舒筋活血一下,讓筋脈能夠更強而有力,就是靠牛膝,下胎藥中靠牛膝就可以很快的下胎。

牛膝、黨蔘、當歸這三味藥濃煎,“濃煎頓服,食頃即產”。如果“氣分充滿者,去黨蔘加牛膝”。摸病人右手的脈很旺,就是氣分充滿者,表示孕婦已經氣旺血衰,表示胎兒快要流失了。正常懷孕時應該是血旺氣衰,生產之前是氣旺血衰,當氣已經很旺時就不再需要黨蔘,因爲黨蔘本身是補助氣分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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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匱要略》筆記70|婦人妊娠病脈證治第二十:處方(宮寒/漏下/腹痛水腫/害喜)

《金匱要略》筆記69|婦人妊娠病脈證治第二十:懷孕的辨證/性別的鑑別/子宮肌瘤

注:文中涉及到的處方僅供學習交流,不作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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