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成螺旋塔的綵帶之九:夜跑如風(2021)

這……

無邊的夜色就是我的記憶

我用遺忘的蹣跚去尋找

路燈昏黃的暈圈如同幻化的身體

記憶的電流

唯有在電擊的時刻才能感知它的存在

風觸摸影的虛幻,留下滿地的嘆息

嘶鳴無聲

記憶深處懸浮的雲團

勾勒儲藏真實的城堡輪廓

自我的寓言在虛設中如引力般真實

成羣飛蛾吞噬記憶

而永不枯竭的雙方維持

存在的平衡

飛鳥歸於真實的巢穴之後

放棄的鳴叫,披上了幻影的風衣

攀着樹根走向深處的地火

偶爾趔趄,在虛空中抓住的東西

瞬間如熄滅的燈火

黯然環顧

頭頂上方吶喊的星辰需要一種

先在的解讀

蹣跚,隱藏在兩端的盡頭

肩上陡然落下一副擔子

支點,早已嵌在了肩胛骨上

奔跑中,彷彿你與擔子融化成一支箭


這……

無邊的夜色就是我的大海

我用乾枯的眼睛,化作燈塔

體內的沉船,召喚斑斕的珊瑚

我在尋找光明的出口

卻如章魚般吐出自身的黑暗

恍惚時間裏,飄移的心緒

如水母倒退出一團白色的幻影

脊鰭上的旗幟,在持劍破浪中張揚

雲團如風帆

遠洋的艦隊用一個敬禮

熄滅了燈塔

波濤發出欣喜的狂吼

被鯨魚噴出的氣柱釘在空中

槳葉犁鏵出大海的胸膛裏

種下光明的碎片

冰冷甲板試圖甩掉所有的存在

騰空盤旋的海鳥,鳴啼出隱祕的絲線

縫合天大的虛空

心房如孤島永遠駐留在左邊

而我卻總是在右側的蒼茫裏尋找希望

灰白的頭髮

在腥澀海風裏互相追逐

星辰,如海底礁石在夜空的羅盤裏安坐

誰在誇誇其談?

又是哪一個黯然無語?

月的態度陰晴不定

無限延伸的海面,對稱出宇宙左右

而我只能向着前方前行


這……

無邊的夜色就是我的草原

我用憂傷湧出河流,哺育這片草原

我的琴聲如羽般飄向空中

慢慢凝聚成盤旋的鷹隼

如風般奔跑

萬物在風中輕逸

構築黑暗厚重的城堡,鷹,懸浮成

通往隱祕世界的鑰匙

那些破門者,敲打出的火星

點燃我的怒火

那些匍匐在地面的呼號

凝聚成黑色的雲團

一聲長嘯

讓悠遠的過去浮現在我的額頭

我的耳蝸裏,盤旋着

來自大地深處天馬的蹄聲

它們踏碎了時間

此刻馬的鼻息,吐出過去的氣泡

馬鞭,甩在未來的空中

它們踏碎了恐懼

四周的夜色,從深處的黑暗升起

我的顱腔,燃起不熄的火炬

我用奔騰熱血餵養我的草原孤狼

它從不嚎叫,也不望月

它和我一樣,向着無盡夜色

——奔跑,一直在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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