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一個家庭內戰下的小女孩的故事

       朋友阿輝,因爲工作需要,不得不到外地出差四五天時間,想來想去,別的沒有什麼牽掛,唯有一個讀中班的女兒玲玲沒人照顧,就把她託付給了我。得到如此信任,我的內心自然感到自豪,也有些忐忑,因爲,小女孩雖然和我有比較熟,但要我單獨帶幾天這樣的事情卻從來沒有經歷過。

        我問阿輝,爲什麼不讓老婆帶呢?老婆不是在縣城上班嗎?他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只是客氣地對我說,這幾天要麻煩我了。

        隱隱之中,我感覺到阿輝的婚姻生活可能並不如意。在過去,夫妻兩人也曾經爲生活細節爭吵。這根源也是可以理解,那家婚姻沒有問題呢?生活的瓶瓶罐罐和柴米油鹽畢竟比鮮花來得更加現實。我們都需要通過賺錢養家餬口。爭吵之後,夫妻兩人如果能夠彼此相互理解,彼此包容,不就好了嗎?我們身邊好多相互扶持到白髮蒼蒼的老夫妻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人家家裏的事情,我自然也不好過問,既然答應下來了,那麼,我就好好地帶吧,雖然我自己也有些事情,好在白天時光,小女孩都是在幼兒園度過的,我真正要帶的時間也就是四點鐘以後的 事情。

       第一天下午放學後,我到幼兒園去接她。小女孩活蹦亂跳地,非常開心。對她爸爸出差這件事情,她彷彿沒有任何感覺。我心裏有了點底氣。我想這麼開朗、外向的小女孩,應該還是比較好哄的。在家裏玩了一會兒,小女孩開始無聊起來,開始四處尋找什麼東西。我想,她大概是尋找什麼零食吧。於是給了她一包小小的葡萄乾。

        很快地,我兒子放學回來。二年級的小朋友作業不多。做完作業,兩人玩起來非常開心。這樣的狀態,讓我徹底放下了心。

          但是,晚上臨睡的時候,小女孩的情緒終於爆發了。離開了爸爸和媽媽,在一個白天比較熟悉的叔叔嬸嬸家過夜, 小女孩感到害怕起來。懂事的兒子,也開始安慰起她來。我們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給她零食喫。雖然我們知道睡前喫零食不是一個良好的習慣,但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喫零食的時候,小女孩的情緒有所緩解,甚至還和我們開了一會玩笑。但零食並不能消除她內心真正的情緒來源。於是,零食過後,小女孩又開哭泣起來。一開始,聲音還是比較小,大概是因爲跟我們之間還有所顧忌吧。她的眼睛紅紅的,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當我們讓她刷牙,刷完後要她上牀的時候,她終於哭出了聲音。

       這一下,非常糟糕了。情緒的閘門打開之後,淚水如滔滔洪水,再也收不住了。眼看着時間比較完了,我想,如果再這麼鬧下去,我們晚上都不得安寧了。明天還要幹活呢。

        但我們有什麼辦法呢?與阿輝聯繫吧,他纔剛剛出差,如果這樣聯繫,恐怕他工作都不得安心了。如果不聯繫吧,小女孩的情緒一時半會兒還收不住。最後權衡了一下,我們還是妥協了。讓她和她爸爸溝通一下。這天晚上,阿輝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把女兒哄好,讓她安然入睡。

       第二天晚上,小女孩的情緒準時在入睡前爆發。這一次,我吸取了教訓,不讓她和她爸爸說話。因爲纏纏綿綿了一個小時,我們的休息也無法安心了。在我的“威嚴”之下,她不得不收斂情緒。

       但聰明的小女孩還是想到了辦法。她向我提出保證,說自己一定能夠在爸爸面前好好表現,不哭也不鬧。看着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內心又不禁軟了下去。對她說,要說到做到。她保證得非常好,好到了我除了相信她,再也沒有別的辦法。於是我把手機給了她。 

        她爸爸出現在視頻裏的瞬間,她就哇地一聲哭起來。這一哭,彷彿要把一天的委屈,和對爸爸的思念全倒出來似的。這一哭,地動山搖,天崩地裂。我們全家人看着她,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小女孩確實挺可憐的,爸爸媽媽都不在身邊,不得不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不敢發泄情緒,只能通過這樣的手段來表達自己的心理世界。

       我們手忙腳亂地安慰她,阿輝連連向我們道歉,說,給我們添麻煩了。

       我對阿輝說,你老婆就在縣城,爲什麼不讓她來帶帶呢?或者,讓讓我們加一下她媽媽的微信,讓她媽媽安慰一下她也好啊。

       阿輝什麼都不說,只是繼續說,他過幾天就可以回來,讓我們在擔待一下。

       我忍不住問他,你和你老婆究竟怎麼了,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的,小孩子其實挺可憐的。

       他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會和她溝通的。

       第三天晚上臨睡的時候,小女孩的眼睛又開始紅了。這是情緒要爆發的徵兆,我馬上安慰她,沒關係,想哭就哭一下吧,你要和爸爸說話,就說一會兒吧。我的內心已經有了免疫,反正她情緒爆發的時候,我也是沒法安寧,索性讓她有所發泄,這樣或許對大家都有好處。

       小女孩卻出人意料地忍住了。她一臉純真地對我說,今天晚上我不和爸爸說話了。說了爸爸也不會來接我回家。 

       我說,要不,你和你媽媽說一下吧。叫你爸爸把媽媽的微信告訴我,讓我加一下你媽媽的微信。這樣你就可以和媽媽說話了。

      小女孩說話不流利,悲傷地說,我爸爸說,他已經把媽媽的微信刪除了。

      忽然,我小傢伙的媽媽一把抱住了小女孩,哽咽地說,不要難過,嬸嬸和叔叔一起陪着你。

         我心裏也忍不住通了一下,阿輝他們彼此之間已經走到了很遠的地方了。

        愛情與婚姻真是一個亙古不變的話題。有多少人追逐愛情而不得好的結局,又有多少人得到了愛情,卻淪落在婚姻的爭吵之中?大人的恩恩怨怨,給孩子帶來了巨大的傷害!小女孩玲玲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吧。性格開朗的她,現在還不明白,她爸爸和媽媽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隱隱之中她似乎也感覺到了,媽媽再也不聯繫她了,爸爸不得不擔起她的贍養義務。當她從哭鬧走向冷靜的時候,我想,一方面可能是她內心開始接受了與爸爸分離的現實,更多地,卻是婚姻的變故所帶來的命運的無奈。

      願天下父母,在被情緒的惡魔控制的時候,能夠讓理智迴歸,多想想自己兒女那顆純真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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