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杂感3

有一首诗是在《源氏物语》中读到的:“庾令楼中初见时,武昌春柳似腰支。相逢相失两如梦,为云为雨今不知。”诗题为《有所嗟》,据说是刘禹锡所作。诗人所写的,自然是他遇到过又失散的某个女子。但人如春柳,春柳亦如人,往日曾见的那些花花草草叶叶,在冬日里回想起来,也一样是“为云为雨今不知”,令人慨叹了。

公园或者路边,一年中最后一次打理草木,也是十一月底的事了。那几日常见工人们拿着黑色的塑料袋,将清理出的落叶和细枝、枯草,都装起来,一车车拉走了。地面或者空中,都只剩下清爽。一年中最后的时光,总是留给减省和简单,以至终归于无。这种感觉真好,从生到长,从有至无,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漫长,内涵也足够丰富,年复一年不过就是重复旧迹,重温过往。

我喜欢北方的冬天,喜欢冬天里的树木。无论是什么树,无论它曾长什么叶子,开什么花,到了冬天,都几乎相似到分不清彼此。黑褐色的树干枝条,干枯到几乎不能再随风摇摆,就那么支棱着立在严寒里。它也不再能遮挡人的视线,不再能隐藏秘密,连构筑在最顶端的鸟巢,也一览无遗。有月亮的夜晚,树枝黝黑的影子印在夜空,是一幅让人心驰神醉的图画。

进入十二月,工作上的事情大都可以放缓了,可以安心地抽出大块的时间来读读书。读书当然比看稿子更多愉悦,一是可以自由选择,二来快慢由心。从感觉上说,放纵身心来读一本书,犹如一次畅游,琳琅满路,悦目赏心。一旦开始阅读,别的便都不愿想了,杂事不想,连写文章也不想。不愿意从那种书香氤氲的气息中脱身出来。别人写的书那么好,又何必再搜肠刮肚闭门造车去拼凑出一点浅薄贫瘠的文字。

最近集中读的书有两本,一本是西方教育思想史,一本是陶渊明集。经过这几年散漫无纪的乱读,我与田先生一致得出的结论是,各个专业的教材类图书最好读,最有益,以此为线索,再读相关的书,最容易看得分明。所以,每次想起了解某个问题,我总会先买“史”“概论”,再买原著。家里有的文学史、哲学史、心理学、逻辑学、新闻传播、社会学、政治经济管理学的概论等,田先生也都陆续翻读,自感获益匪浅。我俩都不是专业的读者,读书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和计划,纯粹是兴之所至,读一点入门。

当然,想起读教育思想史是有了孩子以后的事。现在市场上给家长看的教育类的书多如牛毛,努力地阅读以不让自己显得太没文化的家长也比比皆是。但我觉得读什么都不如先看看历史上的教育思想更为有益。了解古人的思想如拨云见日,现实中的许多乱象自然烟消。而且,古代思想家从来不会让我们失望,他们的想法、观点和做法,总会一次次令人欢欣、惊奇。这次阅读中,敬佩于福禄培尔关于幼儿教育的思想,立刻买了他的著作。

读《陶渊明集》则是从夏天时就想开启的一件事。

202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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