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古山下 95

        95.知女下落散愁雲 鵬程江城解鬱悶

        父母官青山從客觀上說是完成了一個共產黨員,一個村支書、村主任爲民解憂的使命;從主觀上說是爲他童年兩小無猜的玩伴,青年曾經死命的追求過他,中年一直對他一如既往的信任的女人感情上做了補償。總之,他非常愜意地離開了那個山,那座廟。他相信這個姑娘像她媽醜妮一樣的善良,她不會扔下她的爹孃而遁入空門的。

        他一路小曲在摩托車轟轟隆隆的伴奏聲中來到了臥龍山莊林然的父母的家。

        醜妮正像火燒屁股一樣坐不住。唉聲嘆氣地在屋裏、院裏、大門外走來走去,周大順悶着頭坐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菸。兩口子聽到青山的摩托車響齊刷刷跑出大門像迎接救命恩人一樣地迎接青山。他還沒停好摩托車,林然媽就急切地問:“他舅,青山哥,打聽到妮子的下落了嗎?”青山答非所問地說:“倒茶,渴死我了。”醜妮慌忙倒水,周大順連忙遞煙,說:“也得讓青山哥坐下喝口水,冒口煙兒在問事呀!”林然媽說:“是哩,是哩,青山哥,您喝水,您抽菸。您辛苦了。”其實周大順也急呀,兩口子急得想從青山嘴裏把話給摳出來。青山咕嘟咕嘟喝完一碗水,抽了一口煙說:“這山路真不是人走的,騎上車顛的尾巴骨疼,推着車抻着、扭着拿捏的腰脊骨、胳膊疼。累得兩頭出汗,渾身冒煙兒……”醜妮真是急不可耐了,說:“哥哥也,你就別賣官子了,俺倆個七竅都生煙兒了。知道您辛苦了,趕明兒好好慰勞慰勞您。”青山沒理會醜妮的話,接着自己的話茬兒說:“你說這妮子咋去了這麼個地方哩。”醜妮聽到這話臉上的愁容去了一半,急切地問:“這麼說你知道然然在哪裏了?”青山得意揚揚地說:“豈止是知道,我都見她了,給她說話了。”聽到這話,兩口子的臉立刻由陰轉晴。醜妮眉開眼笑地說:“我就說嘛,青山哥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你沒有辦不成的事。”周大順也討好地說:“要不人家咋當了村支書、村主任哩,其他人玩不轉。”醜妮說:“青山哥你咋知道她在哪裏的?”青山開玩笑地說:“因爲我是神仙呀!”他說着話眼睛一替一個地閉上睜開,用眼尾的餘光盯着這兩口子,說:“幹什麼事情要開動腦筋,你們想呀,妮子說,她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想,什麼地方安靜?那肯定是廟裏啦。妮子信上又說她以後會一輩子和你們在一起,她有削髮爲尼的想法,但她放心不下你們,不會遠離你們。這樣,我就在近處找到她了。”聽到青山這番話,兩口子佩服得五體投地,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說你是神人一點不假。”周大順又遞給青山一根菸,自己也抽着,兩個純爺們兒吧嗒吧嗒放鬆地抽着煙。醜妮說:“青山哥,妮娃子在那裏清靜一段也行,明天我們去看看她,給她送點喫的用的。”青山眼一瞪說:“我就知道你們會這樣做,這樣反而不好,她躲到那裏,就是想靜思,如果妮子現在想見你倆,她就回家來了,不會到那個地方去,聽我的安排,過幾天讓你田園嫂子去一趟,開導開導她,相信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消息不脛而走,當青山回到村委的時候,大家圍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問個不停:

        “支書,聽說醜妮的閨女沒結成婚?”

        “咋說她的女婿是她年輕時走到深圳那一家生的孩子?”

        “我們聽說後都不相信,還以爲是造謠呢,原來真有這事兒?”

        “這倆孩子以後咋相處哩,會彆扭一輩子的。”

        ……

      青山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想不到的事情不一定不發生。既然發生了,就要正視這個現實,日子還得一天一天地過,我相信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一家人會處理好這個關係的。”

        田耕說:“是呀,林然妹子,像她爹媽,心底善良 ,孝順,有文化,轉彎快,我有預感,她將來會回到咱盤古鎮幹一番大事業的。”

      青山支書說:“我也相信。好了,不說他們了,人到齊了,下面咱開會。大慶你把咱村兩委的未來規劃講講吧!”

        村祕書牛大慶說:“根據咱們上次開會的會議記錄,根據黨和國家的方針政策,我寫出了一個咱們村兩委未來幾年的遠景規劃,我把這個草稿打印出來了。現在發給大家。看還有什麼不妥之處,我在修改。”祕書牛大慶起身給大家發材料。青山說:“這只是我們村兩委工作的框架性地規劃,如果沒有特別的政策性變化,我們未來幾年就按這個規劃來實施,但具體實施起來也會審時度勢,做一些調整。大家議一議,該補充的補充,該修正的修正。”

        趁着他們開會討論的空檔,我們關注一下姜鵬程及他的養父母。

        鵬程的父親身體沒什麼大礙,醜妮再威猛她也沒練過拳腳,扇兩耳光跟撓癢癢差不多,只是臉上抓出的指甲痕跡沒法掩蓋。他住進醫院後,去看他的人中有一些合作伙伴是真心實意地去看他,因爲他們的利益和風險共擔;有的是沒他有實力但又是競爭對手的人,表面送蜜糖,背後使絆子想趁機絆倒他;有的是跟他勢均力敵的對手,來羞辱他看他的笑話,從精神上摧毀他戰勝他。……

      這些人怎樣對待他都不太在乎, 但在這個時候,他的親兒子,惱怒之下在他心上戳了一刀,這是他最致命的打擊。他精神上幾乎要崩潰了。

      姜老闆當天晚上就出了院,他不願見任何人,吩咐護院人說除了自家人,任何人都不讓進來。他臉上的傷痕不痊癒他也沒法去公司,鵬程、林然兩個得力干將走了,現在公司只有香港女人打理,暫時還算穩定。

        鵬程的養母是一個出生在舊香港這個資本主義社會的人,他在生意上是唯利是圖的。她碰到了鵬程爸,看上了他長得帥又精明能幹,就跟他結了婚,但他不會生養,生意做得再大也是後繼無人,這是他們的一塊心病。他跟姜老闆說:“我不在乎你在外面怎樣,只要給我抱回個兒子就行。”所以姜老闆車站邂逅醜妮,騙她說自己尚未結婚,就跟醜妮租房同居生下了鵬程。孩子滿月後就跟他的香港夫人一起把孩子抱走,找了一個內地去深圳打工的女人做保姆,這個保姆溫柔、善良、有修養,他把鵬程帶大,對鵬程良好品質的形成起了很大作用。父親和養母在生意上的精明強幹對鵬也有潛移默化的影響。所以鵬程很優秀。

    再說鵬程,自從生母、繼父找青山開導他之後,他回到了武漢,讓副駕駛把車開回了深圳,他住進了武漢酒店。一個人形影相弔,孤獨寂寞。他想去母校重溫她和林然的足跡,但又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犯罪感。是的,他兩個是兄妹,過去的一頁應該翻過去並封存起來永遠不再翻開。他也不願意去拜見老師,去看同學,因爲他無法跟他們述說自己的家醜,誰也不能與他分憂,只有自己默默地承受這一切。他睡不着,乘計程車去了武漢長江大橋,武漢的江邊霓虹璀璨,燈光將兩岸的建築點亮,美輪美奐。江水翻滾,驚濤拍岸。這橋上留下了他和林然多少幸福的足跡……他伸出巴掌打了一下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我們是兄妹,她是我妹妹,我怎麼又想起了過去,該打。”於是他趁着車輛的轟鳴聲弓腰大吼大叫,直叫得額頭青筋暴起,臉上火燒火燎,叫不出聲爲止。他捂着咽喉部回到酒店,喝了很多開水,致使自己通身汗淌,然後 ,開最大的水流衝了很長時間澡,吃了兩片安眠藥,便倒頭睡去。

        林然母親知道女兒離自己很近,她有人關照,倒不是太擔心了,現在最讓他擔心的是他這個兒子鵬程。他回到家了嗎?他原諒生父了嗎?他決定回公司上班了嗎?他受這麼大的打擊身體會不會垮呀?養母又不給他溫暖,父親又是個事業狂,沒人疼愛他,他多可憐呀!她打了幾次電話,迴音都是:“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內。”,她擔心的有一次失眠了。

        鵬程一覺睡到大天亮,他走到陽臺上,看到火紅的朝陽從東方升起,新的一天又開始了。他情緒好多了,他看看手機,由於昨天開車,手機調到飛行模式上沒調過來,開機一看,有他親媽的幾個未接電話,還有父親的一個電話。他眼圈紅了,血濃於水呀!骨肉親情就是骨肉親情,是其它感情替代不了的。他回了親媽的電話:“媽,我是鵬程,我昨天開車電話放飛行模式了,沒看到您的電話。讓您擔心了,您不要掛念,我很好。我明天就回深圳。”醜妮聽到鵬程給自己打電話,激動得聲音都變調了,說:“娃呀,你沒事兒就中,回去好好對待你父母,他們養你二十多年不容易,要知道報恩呀!”

        鵬程猶豫了半天,還是給父親打了電話:“爸,我手機放飛行模式沒調過來,剛看到您的電話。”父親在電話裏聲音激動得發顫,說:“孩子,你沒事就好,你現在哪裏,什麼時間回來呀?”“我在武漢,計劃明天回去。”

        鵬程回了這兩個電話,感到無比的幸福,他改變了主意,定了下午回深圳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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