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山貨

在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上山,與大自然親密接觸。攜一縷山風,採一束冬日暖陽,和着歡聲笑語,找尋遺落在大自然裏的樂趣。

秋盡冬來,地裏的莊稼都已收割,留下參差不齊的莊稼茬樁,橫七豎八地躺在陽光裏。遠遠看去,蕭索的大地,像一位垂暮老人,顯得老態龍鍾。夏日的青蔥和秋天的豐碩,被時光掩埋,留下一地蒼老。

四維的山包,綠色不減。家鄉的小山,最秀氣。有的圓渾低矮,有的秀美頎長,有的綿延婉轉,各具形態。它們像一個個玲瓏的碧玉,坐落在廣袤無垠的紅土地上,讓人百看不厭。遠方的遊客來到這裏,高聲讚美:“好可愛的小山。”在他們眼裏,這裏的水,只有配上這樣的山,纔不負東南亞山水田園風光的美稱。我不禁爲家鄉的美景驕傲不已。

思緒飄飛,時光飛逝。轉眼間,車子已駛出公路,向右拐進崎嶇不平的毛路,路面坑坑窪窪,身體隨着車身顛簸,我們從安逸陷入晃動不安之中。還好,這樣的路不算長,頂多兩三公里。

我們把車停在較爲寬闊的地方,紛紛下車,向前面的小山進發。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對面的小山,中間隔着幾塊玉米地,須得穿過玉米地才能到達。

玉米地裏危機重重,滿地的蒼耳和鬼見針。黑色的鬼見針長一兩釐米,頭部長着許多細小的尖叉。蒼耳則是顆粒狀的,大小和豌豆籽差不多,有的品種也有蠶豆粒大小的。蒼耳子上全是短小的尖刺,像一個個縮小無數倍的刺蝟。它們沾到衣服上,非得用手指拔出,而且要細心的一根根一粒粒拔下來,否則不輕易去除。

進入玉米地,我們就到了一個危險境地,彷彿誤入一片雷區,儘管小心翼翼,衣服上還是掛上了滿身的鬼見針和蒼耳子。剛開始的時候,我們走得很小心,儘量避讓“炸彈”,等衣服上全是“炸彈”,我們知道,這是一個無法逃避的現實,就再也不躲避,大踏步向前走,一副臨危不懼的架勢。這樣一來,“炸彈”對我們毫無威懾力,似乎沾到衣服上的“炸彈”也少了,難不成它們也懂得欺軟怕硬的道理?

越過那片雷區,我們到達戰場。採山貨最有挑戰性的就是挖山藥。山藥學名叫薯蕷,是薯蕷科薯蕷屬植物,屬於纏繞草質藤本。

山藥的葉子一般變異較大,形狀從三角形到寬卵形,有的還是戟形。入秋以後,葉子漸漸枯黃,遠遠看去,像附在喬木上的黃蝴蝶,人們就是根據這個判斷山藥的所在。

山藥的莖分爲地上莖和地下莖,地上莖爲紫紅色,一般往右側旋轉,表面沒有毛。根據這個特徵,可以在枯枝敗葉中尋找到山藥藤。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想準確判斷山藥藤,還得下功夫,這功夫,沒有幾年的行山經驗,是不可能做到的。

山藥的地下莖是塊莖,可食用,也可入藥。形狀爲長圓柱形,一般是垂直生長,長度可達一米左右。也有分叉的,野生山藥多有分叉,個頭也沒有人工栽培的長。山藥是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佳餚,野生山藥的味道比人工栽培的要更勝一籌。因此,歷盡艱辛,我們也情願到山裏挖取山藥。

與我們同行的夥伴,是多年的行山老手,他們一眼就可以看出哪裏有山藥,哪裏的山藥塊莖個頭大。對此,我是一竅不通的,我像個小跟班,跟在他們身後,滿心歡喜、滿心期待着,捕獲深埋在山土裏的“俘虜”。

我們一行五個人,分成兩組,小超家小兩口一組,我和徐哥家哥倆一組,分定小組,我們開始行動。

山上的常綠喬木挺拔屹立,落葉灌木,則頂着光禿禿的枝丫站在那裏,彷彿一羣持戟待發的士兵,安靜而嚴肅地等待命令。

林木之間,雜草、藤蔓相互交錯,糾纏不清的藤蔓相互牽連,像一張巨大的網封鎖了道路。然而,山藥藤也就掩藏在這些糾纏裏。我們只有拿出鐮刀,讓藤蔓們繳械投降,讓出一條道路來。

在清理雜草、藤蔓植物的時候,就得留心其中有沒有山藥藤。尋找山藥藤,要練就一副火眼睛睛,這靠的是多年積累的經驗。

挖山藥不緊需要具備火眼睛睛,而且要有十足的耐性。性子急躁的人,是挖不倒山藥的。找到山藥藤之後,開始挖山藥。

順着山藥藤,找到山藥藤冒出地面的部分,然後把帶着葉片的藤子弄斷,只留一二十釐米長的藤條。先用手把藤條周圍的土壤扒開,先試探有無山藥塊莖,以及塊莖的深淺大小。我跟着徐哥,看着他熟練地一步步操作,似乎下一秒就可以看到又長又圓的山藥。

可是,我們找到一根又一根山藥藤,扒開一片又一片土壤,還是沒有看到肥大渾圓的山藥,我們得到的都是又細又短的,而且挖出來的時候,都被鋤頭弄碎了,我們有了深深地挫敗感。

正當我們氣餒的時候,徐哥找到一個大塊頭山藥,我們的興致頓時高漲起來。我站在徐哥旁邊,焦急地等待這個大塊頭“出土”。

只見徐哥半蹲半跪,雙膝都陷在泥土裏也渾然不知。他一下用鏟子,小心謹慎地把山藥塊莖周圍的泥土剷掉,一會兒又用尖嘴鋤往下深挖,山藥潛藏在泥土裏的部分漸漸顯露出來,徐哥的動作也隨之緩慢而輕巧起來。

我們的歡呼聲引得小超家兩口子也興奮起來,在我們的另一側爲我們助威。

肥大的山藥安穩地躺在泥土裏,任憑我們費盡心思,它依然無動於衷,彷彿知道出來以後要被下油鍋一樣。

我們和山藥開始拉鋸戰,玩心理戰術,它安穩,我們耐心,反正我們也不急於一時一刻。徐哥慢慢地又挖又掏,手裏的工具也不斷變化,鐮刀、鋤頭、鏟子都用上了。

頑固的山藥禁不住我們軟磨硬泡,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一根完整的山藥,被我們從深土裏揪出來了。這是我們今天挖到的最大最完整的山藥。徐哥舉着這根來之不易的山藥,遞到我手上,我輕輕地把它放在袋子裏,生怕一用力它就會碎毀了一樣。

我們開心地議論着,然後發視頻給家裏的人分享我們的快樂。

大塊頭山藥激發了我們的熱情,我們一鼓作氣,又挖到許多山藥,不知不覺,袋子裏的山藥沉重起來。徐哥一聲吆喝,兩組人馬彙集到一起,把各自的戰利品歸籠到一起,竟然有滿滿一編織袋。

玉米地裏,除了鬼見針和蒼耳子,嫩綠的青菜在焦枯的茬樁之間,顯得特別顯眼。還有許多又肥又壯的野菜。在鄉下,莊稼收完以後,地裏長出的這些綠菜,過路行人都可以採摘,主人是不會責怪的。

雜草叢中,隨處可見一座又一座“高樓大廈”,“大廈”拔地而起,那是螞蟻王國的宮殿。小小的昆蟲,沒有圖紙,沒有鋼筋水泥,沒有現代工具,它們卻能建起這麼漂亮牢固的巢穴,不能不說是能工巧匠。

大自然裏有無數這樣傑出而偉大的建築師,螞蟻,蜜蜂,蜘蛛,還有許多鳥類。它們是人類的朋友,也是我們應該虛心學習的老師。走進大自然,不僅能有味覺上的饋贈,還能享受視覺的饕餮盛宴,不亞於參加一次大型藝術博覽會。大自然,真是奇妙無窮!

我們小心繞開這些“宮殿”,把山藥都搬到路邊,返回地裏,各自採一大抱青菜和野菜。把它們都放到路邊,看着眼前堆得小山一樣的戰果,我們開心極了。

大家七手八腳,把戰利品裝車,裝了滿滿一尾箱。我們也都上車,心情如來時一樣愉快,不同的是,來的時候是計劃 ,回去的時候是總結。

我們一點也不知道疲倦,高談闊論着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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