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語文課上，我們在積累成語：“這裏的四個成語，大家可以選擇幾個喜歡的抄下來記住它們，至少寫兩個，如果你能寫四個那就是最棒的了。”
在我的忽悠之下，大家開始奮筆疾書。
“老師，我抄了四個呢！”
“我也是。”
檢查環節，好多人都得意非凡地炫耀。
爲了避免出現漏網之魚，我讓同桌互相檢查。沒想到，這一檢查，查出了一個小故事。
02
“老師！”一個小男孩氣鼓鼓地舉手，“她不給我檢查！”
旁邊的小女孩呢，也氣鼓鼓地，用兩隻大饅頭一樣的小胖手緊緊地捂住語文書，瞪大兩隻圓眼睛委屈地看着我。
“怎麼回事？”我問。
“我寫好了。”小姑娘“砰”的一下站起來，一張椅子無辜地撞擊到後面的課桌上。
“寫好了你給同桌檢查一下啊？”我又好氣又好笑。
小女孩仍然是氣鼓鼓地看着我，耳鬢的髮絲幾乎飛到了腦門上。她遲疑了片刻，在我頗爲嚴厲的注視之下，默默將書送到同桌面前。
“寫好了嗎？”我問。
男孩點點頭。
“寫完了就做下去吧。”我說，準備繼續往下講。沒想到——
03
小女孩死死地盯着我，彷彿我的臉上有一隻小蜘蛛吸引了她的目光似的。她的眼睛真大，像兩個黑漆漆的小燈籠，幽幽地發着光。
“怎麼了？”我有點生氣了。爲了不影響全班上課，我說：“老師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坐下去好好上課，要麼把椅子送到講臺上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小姑娘狠狠地一拉，舉起椅子就往講臺上走。教室裏靜悄悄的，沒有人講話，大家只是默默地注視着她。她呢，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小蠻力，搬椅子、走過來、放椅子，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完美至極。
怎麼下臺？我在心裏思考着。
“這樣吧，老師還是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坐在講臺邊聽課，二是坐到自己座位上聽課。你選哪一個？”
小姑娘二話不說，舉起椅子，於是搬椅子、走過去、放椅子，又是一系列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一氣呵成，完美至極。
04
我們繼續完成學習任務，過了一會兒後，我偷偷地溜到小女孩背後，看着她寫字。她寫得很認真，一筆一劃都頗有姿態，規規矩矩地組合成一個個方方正正的漢字。
“你寫得真好看！”我摸摸她的頭髮，柔軟的髮絲光滑順溜，如一池清水。
她微微頷首，一臉嬌羞，似乎已經與我和解。
小朋友，哪裏來的那麼大的記性呢？所以他們比成人更容易快樂啊。我這樣想着想着，下課鈴聲就響了。
05
下課後，我在講臺批作業，小姑娘拿着作業本過來了。看到她工工整整的作業，我開心極了，不住地誇她：“真棒，真棒！”
她又是害羞地笑了，垂下的睫毛長長的、亮晶晶的，似乎也在發着光。
“咱們以後不發脾氣了，好嗎？”
“好。”她輕輕地說，和剛纔搬椅子的模樣判若兩人。
“老師真喜歡你，來，抱抱！”
我摟過小小的她，她更害羞了，似乎有點不習慣，身體有點兒僵硬。
“媽媽在家經常抱你嗎？”
“不……她太忙了……”
“這樣啊，今天回家主動抱抱媽媽，對她說辛苦了，好嗎？”我輕聲提議。
“好……”她的身體在我的臂彎中漸漸放鬆下來，軟綿綿的，像個大大的毛絨娃娃。
06
離開教室，我一直在想：一個脾氣倔強的孩子經歷過什麼呢？我和他們之間，又能發生怎樣的故事呢？
對此，我不禁充滿了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