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子裏的女孩

  在一個不大不小的城市裏,有一家名爲溫暖的康復機構,在這個機構裏有很多不同類型的殘疾孩子或成人。有腦癱,有智力障礙,也有自閉症,還有很多因爲意外成爲殘疾人的成人。他們或是像上學一樣早到晚歸,他們或是住下來,衣食住行皆由一對一的工作人員負責。

  我們的故事就發生在這裏……

  在這個中心裏有一個喜歡繪畫的女孩,她是一個坐着輪椅的女孩,她叫許靜潔,大家都喜歡叫她小靜,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她很愛笑,小靜的笑容不像是機構裏其他已經成年的腦癱孩子的笑容是僵硬的,扭曲的。小靜的笑容是溫和的,溫暖的像普通人一樣。微微一笑就能治癒很多人,不做康復的時間,她總是待在活動室裏畫畫。在晴空萬里的日子,她會坐在活動室裏那扇最大的落地窗前觀察天空,然後拿起畫筆。用白色和藍色調好淡藍色,用筆蘸上調好的淡藍色,在紙的最上面塗上厚厚的一層。又換另一隻筆用白色在藍天上畫白雲,她把筆插進一旁的水桶裏,拿起剛纔那隻洗乾淨的曾畫過藍天的筆繼續調配着淡綠色。小靜拿着筆靜靜的盯着那張畫紙,什麼也不說。過了一會兒,她纔在紙上塗上一片綠色。又換了一隻最細的筆,勾勒出那些野蠻生長的雜草。最後,她開始畫奔騰的馬。

  來的志願者最喜歡小靜,最願意陪着小靜。他們總說,小婕的情緒穩定。可是,小靜知道自己的情緒是最怪異的那一個。在每次生氣後,總是懷疑自己。我是不是不該發脾氣?畢竟護工阿姨也是爲了我。我是不是瘋了,怎麼脾氣越來越暴躁?小靜總愛這樣想。久而久之,小靜的性格就越來越孤僻。說來也奇怪,小靜到這個康復中心也有幾年了,而且他還在這長期住。可是,小靜身邊一個能說上話的同齡朋友也沒有。中心裏像小靜一樣大的相同情況的女孩也有好多,可是小靜一個朋友都沒有。小靜也從不和其他孩子主動搭話,中心裏給孩子們辦的交友大會,她也從不參加,遊戲環節各種晚會她都不會主動報名參加。

  就這樣,小靜的狀態越來越差。小靜常常在窗前一坐就是半天,用綠色來畫“大海”,五彩斑斕的街道里也被用鉛筆畫上結實灰黑色四方的牢籠,籠子裏全是密密麻麻的棍子,籠子裏沒有一點縫隙,所有能見到陽光的地方都被鐵棒焊起來了。一個一個幾百斤重的鐵籠從天而降,它們摧毀了五彩斑斕的街道,砸壞了粉色的甜品屋,那個曾經承載了小靜夢想的夢幻甜品屋,就這樣被一個又一個的灰黑色鐵籠破壞。就連那幅畫了好幾周的《森林》,也被黑色的龍捲風摧毀。那幅《森林》上大大小小,高矮不一,形態各異的樹木、花草全是小靜曾經的心血。就連那剛發出來的嫩芽也是小靜用細筆小心翼翼的一點點畫上去的,而現在這幅畫被一團像是弄亂了的毛線團似的毫無章法的雜亂的線條所覆蓋。“哈哈哈,龍捲風,吹啊吹啊吹啊吹啊吹啊,要下雨了,阿姨拿傘,寶寶要回家,回家,回家家,媽媽抱抱,寶寶要回家,寶寶要回家,寶寶要回家!”小靜尖叫着,用力的把筆扔了出去。啪的一聲鉛筆被扔到了距離輪椅一米以外地上,孤孤單單的躺在那裏,此時的活動室格外安靜就連鉛筆轉動的聲音也格外清晰,“回家家,回家家,回家家,寶寶要回家,寶寶要回家,哈哈哈……”小靜不斷的重複着這句話,小靜一把用力的扯下畫架上的畫,胡亂的把畫揉成一團兩隻手用力向兩邊扯。護工阿姨聽到了連忙跑過來,擋在活動室門口,勸退了圍觀的人們。又快步衝向小靜的輪椅,俯身抱住小靜,輕輕的把頭貼在小靜的頭上,溫柔而冷靜的說:“寶寶乖,寶寶乖,阿姨帶寶寶回家啊,寶寶不鬧了,阿姨唱歌給你聽好不好?我們唱啊”。小靜還在不停的說着:“回家,回家家,寶寶要回家……”小靜將手裏的紙拿進嘴裏。“好了好了,阿姨來了,我們回家,不鬧了,我們唱《打電話》,我們給媽媽打電話好不好?”阿姨輕輕拍拍小靜的背,溫柔的唱着:“兩個小娃娃呀,正在打電話,喂喂喂,你在哪裏呀,哎哎哎,我在幼兒園……”阿姨一遍遍唱着,小靜慢慢的安靜了下來,阿姨輕輕的把小靜手裏拿着的撕爛的畫從小靜手裏拿了出來。阿姨立起身,輕輕繞到輪椅後面推着小靜離開了活動室。

兩個月後


  那是一個陰雨天,雖然是一個午後,但是天氣陰暗的卻像極了傍晚。小靜自己坐在輪椅上,她沒有去活動室,而是在自己房間裏,所以面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輪椅前架着一個畫架,畫架空空的。小靜呆呆的望着畫架背後的灰色天空,眼神空洞,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無底洞,無邊無際,透過小靜的眼神,看不到五彩的未來,只能看見一片灰色。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悄悄走進屋。“小靜,你好嗎?我是你最喜歡的美麗姐姐啊,我來看你了。”一個穿着紅馬甲的志願者握着輪椅把手輕輕說。小靜沒有迴應,“ Hello,你能聽見姐姐說話嗎?小靜。”志願者又叫了一聲。可是,小靜仍是沒有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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