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 《大巧不工的食神》
【夜花晨拾（36）】
作者：曲潤璉
時間：2022.02.06
姜芷，這位1954年出生於膠東半島的普普通通的農婦，烹調水平，到底是低呢，還是高呢？
烹調，不是件簡單的事。小而言之，烹調是飲食界的系統工程，非具備領導思維且動手能力強者，難擅長之；大而言之，治大國不過如烹小鮮，諸法諸理相通。
烹調，先抓住人的胃，繼而能夠抓住人心。電影《美人魚》中，鄧超喫雞，喫着喫着淚就下來了，因爲吃出了小時候的味道。《射鵰英雄傳》中，黃蓉最初抓住洪七公，靠的也是美食，而“九指神丐”所少的一指，正因美食而起。
烹調，圍繞的是“食”。民以食爲天，窮人最怕飢餓，而食物可以療飢。這種療，和對疾病的治療，道理是相同的：電影《我不是藥神》說了，貧窮就是最大的疾病。所以中醫文化中有“食藥同源”的說法。中醫開方抓藥，講究君臣佐使，廚師炒菜，也必須考慮葷素搭配、營養全面、鹹淡適宜、色香味平衡。有道是，不爲良相則爲良醫。那麼，或者可以再延伸一下，不爲良醫則爲良廚、不爲良廚則爲良母：良廚可以去開飯店、廣饗天下食客，良母只負責讓一家老小喫飽喫好就行。
烹調，本身要有目標、有期待，有輸入產出，有過程方法，有機有巧，有量有度。所以好的烹調師，必如優秀的將軍，能夠統率千軍萬馬，必如偉大領袖，能夠胸有全局、改造世界、創造力量和美。
其實，廚房裏的姜芷，做飯炒菜水平一般，勉強及格而已。生活中她也有諸多弱點，比如不太擅長收拾家，自我調整心理的能力也不強，時常爲雞毛蒜皮的事擔憂焦慮。比如她身上隨時可能瀰漫出憂愁，“兒行千里母擔憂”的那種憂，“慈母手中線、意恐遲遲歸”那種愁。
但是：
有她在，屋裏平時就有煙火氣，有家的味道；節假日就有迎來送往的諸多親友，有酒菜宴請、送禮還禮，熱鬧非凡。
有她在，丈夫就心安。2021年8月，68歲的丈夫中風住院，因疫情而隔離在病房裏；微信視頻通話時，丈夫一見她的臉，就泣不成聲，通話之後，加倍鍛鍊自己，恨不能馬上回到她身邊。丈夫出院後，在女婿（齊聯）的攙扶下，去裝修好的新房子轉一轉，看到廚房的頂櫃，因口齒不清而惜字如金的他，冒出了進新房的第一句話：“你媽（個子不高）夠得着（這麼高的櫃子）吧？”。
有她在，孩子就快樂。大女兒的寶寶（齊星）兩三歲時，她在女兒家負責看護；晚上她跟丈夫在小臥室，寶寶跟着爸媽在大臥室。晚上全家關燈後，寶寶常在大臥室奶聲奶氣地呼喚姥姥，一聲接一聲，姥姥就遠遠答應着。獲得家長同意後，寶寶就興奮地爬下牀，獨自穿過黑黑的客廳，跑到小臥室去，再爬到姥姥牀上、鑽進姥姥懷裏；過幾分鐘，再爬下牀，獨自穿過黑黑的客廳，跑回父母這裏。有時，寶寶光着屁股笑嘻嘻地往返，也有時，寶寶一路上拖着自己的小毯子，乾脆跑過去跟着姥姥睡一宿。
有她在，大女婿齊聯，就覺得自己的母親只離開了一半。齊聯的親媽，2005年遽然離世；之後的十年，齊聯每每念及，肝腸寸斷。但從岳母這裏，齊聯能夠感受到與親媽無異的溫暖，特別是那慈愛的目光，與生母活着時，一般無二。這目光如春暉，這溫暖如懷抱，撫慰着齊聯那蜷縮着忍着痛的心。所以很快，齊聯視岳母家爲自己家，視岳母爲親媽。
姜芷的妹妹曾經若有所悟地說，這個姐姐，在兄弟姐妹們當中，表面上能力不強、沒做出啥耀眼的成績，但實際上，她可能纔是真正聰明的那一個。她團結了所有人，在所有人那裏，最終都收穫了肯定，收穫了回報。
齊聯覺得，丈母孃不是聰明，而是智慧。聰明和智慧是不同的。據說佛教中六祖惠能大師，並不識字，卻大智慧在身。這世上總有太多事理，如同《神鵰俠侶》中楊過曾用的兵器，“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這世上總有很多能力，如同《笑傲江湖》中的獨孤九劍，無招勝有招。這世上總有很多人，如同《天龍八部》中的少林寺掃地僧，大智若愚。
姜芷這位媽媽，近乎半個文盲，她可能看不懂上邊這些文字。可能她心中忐忑不安的是：自己在廚房炒菜水平好像不高，自己真能配得上“擅長烹調”四字嗎？
媽媽，您配得上。周星馳在電影《食神》中說，人人都是食神。您，是俺們公認的咱家的食神，不論是廚房內，還是廚房外！
後記：
這是《夜花晨拾》系列的第36篇。36計，走爲上計。到了告一段落的時候了。
這個段落，並非最後一段。須知凡是過往，皆爲序章。
下一段落（系列），暫定名爲《聯星正傳》，重點虛構齊聯齊星的故事，還有齊聯的老婆、齊星的媽。
附上《夜花晨拾》系列的主要人物關係：
齊星，女，2007年出生於膠東半島。2022年即將參加中考。《夜花晨拾》系列，模擬的是齊星的家史。（解釋一下，爲啥叫模擬：名義上是家史，實際上是故事；故事是虛構的，如有雷同，純屬意外。）
一、《夜花晨拾》系列中以下人物，每位贈給了齊星十六分之一的基因：
（1）姜爺：齊星的姥姥的爺爺
（2）姜奶：齊星的姥姥的奶奶
（3）姜姥：齊星的姥姥的姥姥
二、《夜花晨拾》系列中以下人物，每位贈給了齊星八分之一的基因：
（1）齊二燁：齊星的父親的爺爺
（2）黃翠英：齊星的父親的奶奶
（3）葛悅友：齊星的父親的姥爺
（4）居砦：齊星的母親的爺爺
（5）齊琇：齊星的母親的奶奶
（6）姜父：齊星的姥姥的父親
（7）薑母：齊星的姥姥的母親
三、《夜花晨拾》系列中以下人物，每位贈給了齊星四分之一的基因：
（1）齊稼芾：齊星的爺爺
（2）葛永睦：齊星的奶奶
（3）居渚：齊星的姥爺
（4）姜芷：齊星的姥姥
四、《夜花晨拾》系列中以下人物，每位贈給了齊星二分之一的基因：
（1）齊聯：齊星的父親
（2）居樺：齊星的母親
曲潤璉2022年2月6日（正月初六）於昆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