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劫(一)

緩緩地合上書,窗戶外吹來一陣秋風,涼爽無比。莫大的窗戶旁,鄭心躺在一旁的牀上,靜靜地一臉寧靜。

窗外的是初秋的模樣,鬱鬱蔥蔥的樹木,傍晚的風是溫和,鄭心準備出去散步。

這是一棟獨立別墅,鄭心每年休息時間都會過來,出去時候,一副溫順模樣的大狗圍着她,她目光定在黑虎身上,蹲下來,雙手撫摸,黑虎靜靜地享受,她突然笑起來,眼淚不合時宜滴落在它身上,然後進一步抱着黑虎。

畫面定格在一個年老的婦人的瞳孔裏,老婦人無奈地從樓梯下來,叫了一句:心兒,不出去嗎,等會回來喫飯,把黑虎帶着吧。

心兒將懷裏的大狗鬆開,如釋重負地回頭看來一眼老婦:姨媽,那我們走了。

老婦人目送她離去,嘆了一口氣,着手準備晚飯。

鄭心漫步腦海裏閃過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回頭看着黑虎,它倒是一臉真的出來撒歡的姿態,倒是拿它沒有辦法。

黑虎此刻就是一條老狗,不是強壯可以隨處撒潑的年紀,能出來撒潑,鄭心知道它很開心。

相比城市的喧囂,它更喜歡這裏吧。

鄭心目前就和姨媽還有黑虎生活在一起,三年了。

常常和姨媽在一起打趣,說她掙錢養姨媽和黑虎。然而她只需要掙錢就可以,然後放在那裏,至少對於他們而言不缺錢。

鄭心知道姨媽還是希望她可以成家,她只能說順其自然,剛剛好的年齡,姨媽說有合適就處處,不過不勉強。

姨媽是退休的高知人羣,知道她想要什麼,只希望她不固執就好。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一條長長的馬路,一條年老的狗和貌美年輕的女子在回家的路上,馬路旁突然駛來一輛車,車燈照的鄭心睜不開眼,只是車速不曾減慢,黑虎意識到不對突然叫起來,鄭心知道來者不善,躲不開,她推開年老的狗,一聲巨響。

鄭心被撞飛,躺幾米開外地上,疼蝕骨的痛感襲來,路上行人還沒有那麼多,一條老狗似乎耗盡全身的力氣跑到她的身旁,鄭心發現三年來終於感受不到心痛了,身體上的痛蓋過去了,她覺得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就那樣吧。

她緩緩伸手摸向黑虎時,昏厥過去。

肇事者早已離去,鄉間的馬路行人並沒有那麼多,等發現鄭心時候,鄭心躺在血泊裏,一條老狗躺在一旁哀嚎。

老婦趕到醫院的時候,哭成淚人,滿頭銀髮讓人聯想到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場景。

醫生告訴她,患者大量失血,車輛的撞擊傷害過大,身體上多處骨折斷裂,需要進重症室。

老婦人滿眼淚水看着那條狗,然後毅然決然簽字,坐在老狗的身旁。良好的修養,讓她情緒沒有那麼失控,她知道這是一場蓄意謀殺。

夜很深,老婦人等待着她的心兒,她回顧這一生,鄭心給的時光纔是最安心的,她不能離開,喃喃自語。

滿是淒涼,另一邊肇事者已經投案自首並表示承擔所有的責任。

鄭心最終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就回來了,只不過休養要長達一年。

老婦人決定帶鄭心和黑虎移民,老婦人和辦案人周旋道:所有的費用讓肇事者一律承擔,還有我們不想見到當事人。

之後走之前,鄭心氣若游絲,醫生說如果不好好調養會留下根,說白了,身體功能目前都在緩慢恢復。

老婦人雷厲風行地去鄭心的公司,處理好工作交接,教待一番,就離去。

鄭心醒的時候,就聽姨媽說話,讀書給她聽,黑虎就安靜在一旁。

她知道姨媽封鎖所有的消息,很多事很累,已然不想管。

鄭心的朋友其實再找她,全被姨媽一一回絕。

鄭心說或許姨媽說的對,早就該走了,不知道自己在留念什麼。

最終還是離去,離開時已經是初冬了,下了第一場雪,諾大的機場貴賓室,姨媽出去給她熱湯,帶着耳機,手持一本哲學書。聚精會神,由於車禍的創傷,鄭心整個人看起來清瘦不少,不過仍舊是那麼養眼。

鄭心悵然所失地取下耳機,想起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這般模樣,是不是冥冥中都是註定的。

比如,開車撞她的不是別人,而是年長她十歲的姐姐,關於法律責任不追究。

一般能做這樣的事,無非是爲情爲財,除此之外應該也沒有什麼事是新鮮的吧。

鄭心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態去回顧往事,竟然釋然很多。

鄭老回憶往事

鄭心小時候是和姨媽長大的,據說姨媽遇見她的時候,她只有六歲,那時候已然漂亮的不像話,只是髒的不像話,姨媽姓鄭,她就隨她姓,可能是因爲見她第一眼就打動了姨媽的心,她就是鄭心。

姨媽是不婚主義,一生雷厲風行,在將近四十歲的時候,由任教到高校院長,一坐就是二十年,遇上鄭心時,鄭老剛剛四十中旬。

院長的待遇到底是不錯,有配備的出行車輛以及住所,所幸生活很好,鄭老領養鄭心的時候,也曾幫她找過父母,可是竟然沒有人備案。她也曾疑惑,但是萬一找到了呢,她決定讓鄭心喊她姨媽。這一喊就是二十幾年。

鄭心在她的呵護下,健康成長,受到良好的教育,兩個人每日就泡在一起,早就形同母女。

鄭心剛剛遇見她的時候,實在公園裏;小姑娘一身裝扮顯示出家境的良好,只不過坐在草地裏哭,一旁人看着心疼就過去詢問,鄭老過去的時候,滿臉的泥土,她說在這裏等姐姐已經等了一天了,哭着說姐姐說一會就回來了,怎麼還沒有回來啊。

稚嫩的面孔精緻無比,瞬間軟化。鄭老決定帶她找姐姐,後來就有了隨後的領養。

領養很多年後,鄭老才明白爲什麼她會被丟棄,因爲小小的心兒,剛剛領養的時候誰在她的身旁每個晚上都會叫哥哥。

休息的時間,小心兒基本上都是在高校裏跟着姨媽。她忙的時候,她就在一旁安靜看書。

歲月無限好的時光一直停留在心上。

鄭老一直認爲心兒本就是乖巧聽話且有自己思想的孩子,別看她年齡小,不然不會當時不和她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是多年後。

她通過心兒的形容知道她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至於爲什麼受到如此待遇着實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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