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01 水浒笔记

宋江之于起义的变化:

“父亲休烦恼,官司见了,倒是有幸。明日孩儿躲在江湖上,撞了一班儿杀人放火的弟兄们,打在网里,如何能勾见父亲面。便断配在他州外府,也须有程限,日后归来务农时,也得早晚伏侍父亲终身。”

“因此父亲明明训教宋江,小可不争随顺了哥哥,便是上逆天理,下违父教,做了不忠不孝的人在世,虽生何益。如哥哥不肯放宋江下山,情愿只就兄长手里乞死。”

江州是宋江对落草态度变化的重要时期,在发配江州的路上,他拒绝晁盖等人的援助之手,请愿发配以免做不忠不孝之徒。到了江州,他误题反诗被抓,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那天鬼使神差地到了江上,又是自己一个人,孤独寂寞,喝了几杯酒后不禁感时伤世,这是情理之常,他写诗时的心情与其说是心有反心,倒不如说是人生偃蹇困顿不如意而起了骚人之情。并不是说他无心落草,前者有言,他被没遮拦穆弘追到河边,仰天叹道:“早知如此的苦,悔莫先知,只在梁山泊也罢。谁想直断送在这里,丧了残生!”这说明他不是无意于落草,只是为了尽孝道,不能不听父亲的话,也不舍得父亲。然而即便如此就认为宋江有反心还是说不过去的,因为大结局就已经向所有人宣布清楚,宋江比高俅、童贯、蔡京等人都要衷心于宋王朝,封妻荫子才是人生追。因此与其说反,倒不如说是悲恨人生价值无法实现。这就涉及到时风问题了。时无贤君,政无明道,有志之士屈居人下,不得其位,又命运偃蹇,性命数次几于了结,尤其在江州,李立、穆弘穆春、张横,都差点把宋江结果了,宋江一日之内几次叫苦,悲恨之心怎能不郁积于胸呢?

再说杀黄文炳一事。有关报仇之事前面也有,即宋江杀刘高,这个刘高排挤陷害花荣,又听信一面之词冤枉宋江,恩将仇报,自然死有余辜。此处杀黄文炳,黄文炳是个地痞类的一方毒瘤,有些权势,又汲汲于富贵而非置无冤无仇的宋江于死地不可。倘若他是有心效力于赵家江山,举报了反诗一事也大概能称其任了,以后的事他没必要一手推动。这两个人的出现都在宋江道路发展的关键时期。刘高在宋江避难的时候,避个一年半载,阎婆惜一事没了苦主,不至于有什么大难消受。黄文炳则在宋江回归以往轨道的时候,宋江在江州牢营里过得还是不错的,朋友相亲,上司关照,只是满个年限就能回去接着当地主,侍奉父亲,继承家业。即便要上山落草,那也只能是在他父亲逝后。无刘高则无宋江第一次上梁山的打算,无黄文炳则无第二次上梁山的打算。而宋江之于此二人,也是恨之入骨杀其全家以报平生之仇,血腥至极,颇有男儿无毒不丈夫的味道,是众好汉暴力的一面,只是唯独武松一人的报仇被全过程展示出来了。然而细想,这些逃离权力世界的人,受到奸人陷害而不得以脱离以往生活的好汉,他们上了梁山享受自由自在的富足生活,却对报仇的渴望记忆深刻,手段残忍之极,恨不得生而啖之,这难道不能反面映衬出他们对以往生活的留恋和随之毁灭而来的痛恨吗?也就是对有家难奔,有国难投的发泄,他们必须找一个承担责任的人。如此看来,则可以理解梁山好汉的报仇行径——仇报得越狠,说明渴望发泄的情绪越激烈,也就说明对以往的平和岁月仍旧是深深向往的,所以也就仍然有招安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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