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所要的人都是不能要的人

清凉而黏腻的初夏夜,落着谁的花,酿着谁的芽。

迷路的女子,多情又惘然,她独揽香肩,幽坐于朗朗月光之下,心上起一层莫名的潮水。细风拂过,漾荡着一波波无端的委苦。

你说,当初的可人儿聪明灵慧,不该是当今如此敏感模样。悔无退路,莫提当年。世事偏不称人如意。

相熟、心存灵犀的人,逐日经年,扯起迷雾,撑帐着纬纱。

嚼过野草的人,什么茶都喝得惯。一杯黄绿的毛尖,茶汤上浮漂着细密的白毫,最适合平复炎夏升腾而起的急躁。

一躯疲乏的身,尽欲不动。擡头看向风尘,秀丽眉眼,专等你来撩动,聚焦成不抹除的朱砂一点。

久待不萌的睡莲,疯也似得立尖。槽中不流动的水暴晒之后滋生蚊子的幼虫,它们蠕动细长的红色肉身,密密麻麻紧偎着奇迹般展开的莲叶。凑近一看,浑身发麻,恶心、颤栗。

听闻鱼是它们的天敌,卖鱼人那里又捞回一些。果真,一滑入水槽,它们立刻变得欢脱。两条红色一条黑色的鱼,交错着从这头蹿到那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季节正逢。

自然法则里,动物、植物,每一样都有自己的行进轨道。阳光让生命变得活跃,而生死搏杀产生的竟是喜悦,因为它意味着生命变得更高级。而我,却成为这场博弈之中的落魄者,自己被自己扎伤、碾碎。

莳弄花草,双手沾满泥土,这最为踏实。朋友们常聚在一起,无聊时说笑,看似没营养的话,有时体己。虚情假意久了,太需要干净真实。此生所要的人,都是不能要的人。

瘦白的月,亮如秋夜的遥远,垂在近却远的天边。你的面容,在我脑海模糊,最后幻灭。

冷静下来之后,听觉敏锐,叮咚水流,响彻整片中夜。是否有人为你立中庭,是否有人问你粥可温,是否有人伴你看黄昏?

我的心犹如大海,空空茫茫。怀抱暮春,水下青苔暗生。春衫渐褪,你隔窗入梦。

每每入梦,总是不欢两散。决意天明要说的话,终于避而不谈。飞絮落红,暂且任随。

得到,担心失去。我知你陈述的所有大道哲理。原本我们追求一致,理性势弱,失控,仍只是俗人。最后企望占有全部。而此生我们所要的人,并不全部属于另一个人。就算从此不负,还是留有遗憾。无法填满补全。

月色朦胧,骤然大风。曾许诺的浩大的一切,不及你为我亮着的一盏明灯。只许你为一人点燃,而这已是不可能。梦中你的手只是熟,而不带一些温柔。千词万语,不能尽意,不如不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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