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
（文/亦舟）
昨夜，雨打窗櫺
滴滴答答，跌落我的心房
蕩起老家村邊那汪池塘記憶的漣漪
那池塘，承載着我幼時的歡樂與苦澀
春天時，池塘邊花草蔥蘢
我與小夥伴到池邊採摘青草餵養兔子
炎夏裏，小蜻蜓停在搖曳的水草上
我與小夥伴伸着小網兜捕捉
清澈的池水，倒映着我們歡愉的身影
記得有年小滿過後，池塘水盈
年長的堂哥帶着我與幾個小夥伴
悄悄跑到池塘玩起木帆船的小玩具
突然，天空落下了傾盆大雨
小夥伴們拔腿就撤
我年紀最小，最後逃離
不小心腳踩泥巴，“卟嗵”一聲滑落池塘
那時不會游泳，出於本能在水中大呼救命
堂哥循聲回頭，把池中拍水掙扎的我拉出
在池裏我喝了幾口苦水
僥倖從鬼門關走了一回
打那以後，再也不敢妄自玩水
直到長大學會游泳，纔到海上潛游
流年逝水，池邊的水草枯榮交替
若干年後，那池塘變成了荒地
堂哥師範畢業，輾轉幾所中學後回到本村任教
退休後，突然中風半身不遂，令人惋惜
從此，我回鄉看不到那口顧盼生輝的池塘
滿地的枯葉，掩住了兒時的嬉鬧聲
也再聽不到堂哥爽朗的笑語
芒種
一陣梅雨的趕腳
落在黃昏的池塘上
敲打披着夏綠的小荷
幼年故鄉梔子花香瀰漫的田野上
麥芒閃爍，瓜苗青青
大人躬耕稼穡
和莊稼細語，和土地寒暄
熟稔每塊田地的脾氣
哪塊宜種地瓜、抑或花生
池塘傳來婉約的蛙鳴聲在田野上回蕩
是淺唱來日秋收的豐盈，還是詠歎歉收？
沒人知道，就像此時
大人揮起長着老繭的手擦拭額頭的水珠
幾多雨滴，幾多汗水？
【注：原文刊於“亦舟夜讀”公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