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回憶錄9·老師和隊友

TEMEC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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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我們學習的地方,竟然是位於senior center中的一個教室。

Tina老師年紀三四十歲,常常穿紅上衣,嘴脣塗得很紅。身材很胖。她的聲音低沉中帶點啞啞的質感,爲人隨和熱情又可愛。我後來才知道她和那個大熊一樣的協調員Joe是sister and brother,他們一家人都很胖。除了grandpa。

Joe每天也出現在我們的教室中。他往往上課前後在教室裏溜達,有時上着課還從門外探個頭或者進來和Tina來個擁抱。他會在課前嘟嚕一大堆安排啦行程啦之類的,或者發個表格啊單子啊。簡而言之就是團隊負責人,使命是make us happy.  他嗓音低沉,吐字不太清楚,有點大舌頭,反正我聽得極費勁。

記不太清Tina是如何開場的了,我感覺我沒花什麼時間就和她認識了。

我們第一節課的任務是做presentation. Tina讓我們按照小組坐好,選一箇中國特色的話題,一起合作討論,最後要在5分鐘之內完成我們的展示。這麼做的目的是讓我們熟悉一下調研結束彙報時做presentation的方式。

我屬於health care調研小組,組長是Savannah學姐,我們選擇了傳統節日作爲開場展示。

結果我選到了沒人挑的七夕。隊友們,你們對於這個美麗的節沒話說麼。

我可有話說,講故事唄。美國的情人節快到了,你們可知道中國有個浪漫的七夕呢。

我開始連senior center的無線網,結果失敗了。

Jessie, 幫我查一下"王母娘娘"咋說唄。

我開始用英語編牛郎織女的故事。還有magpies and milky way. 多麼美的民間故事。我熱愛童話和民間故事。

於是我們就上場了,我並不是很緊張。爲什麼在國內演講時會那麼緊張呢。

我們的帶隊老師Ben很敬業地給我們錄像。

到我我就講故事,笑嘻嘻地講啊講。Tina聽得很有興趣呢。

平常基本上是Tina老師講課,按照我們的調研課題——社會保障、教育、家庭結構、志願服務、醫療、公共服務——給我們展示很多詞彙並一一解釋展示美國文化。

說實話,我跟不大上她的語速。我的聽力不算好。但是我適應這種上課方式,喜歡這種語言環境。純正的英語發音給我興奮感和滿足感。我一直對語調和口音很挑。我喜歡讀英語,自己讀能搞出讓我舒服的語調。但是在公共場合我的語音往往達不到自己一個人練習的水平,而且詞不成詞句不成句,恐怕是底子不夠好又心虛的問題。

大前年在北京學新東方時Richard曾分析過一個問題——中國人爲什麼說英語不太像native speakers的語音?我也曾經一直疑惑——中國人是可以把發音和語調都模仿得很好的,可就是差一點兒感覺。差在哪兒呢?原來老外們的發聲位置和我們不同。我們的發聲位置明顯靠上得多。中國人說話音調偏高一些。於是那段時間我就試着找胸腔或腹腔裏的美妙共鳴,並且奇蹟般的找到了。可是那樣說話多累啊,畢竟我們是中國人。

Tina還讓我們寫日記,每天早晨她會找兩個人讀日記。寫和讀都是我愛乾的。可是舉手是我不愛乾的,從小學到初中老師就一直在訓我,最厲害的一次說我弄壞了班級氣氛。這一點上做得好的是Frances. 她口語很好,而且大方積極,每次都是Tina的volunteer. Frances一舉手,所有的女孩子從心裏歡呼一聲。然後看着可愛Frances眯着眼睛帶着笑說個不住。

說道這裏我可以介紹一下我們隊可愛的姑娘們了。

先是住在Joe家的Iris和Savannah.

隊長Iris是學海洋科學專業的大四學姐。正如我們之前瞭解到的,她非常靠譜非常有領導範兒。與Joe交流和佈置統籌主要是她的事兒,絕不是我那種糾結半天才佈置下去個任務的類型——她有極自然的領導力。事實上她真的是個學生幹部,不是班長就是學生會的。我覺得Iris很漂亮,白白的皮膚別緻的五官,方方的腮幫子,身材勻稱。是那種一眼就能讓人記住的獨特的漂亮。Iris是鳶尾花的意思,知道這個是因爲我們發現美國一種洗手液的牌子是Iris並取笑她,她才解釋了這個詞。我樂了,鳶尾花,彩虹之花,華麗,優雅,像她。

Savannah是我的組長。水產學院大四學姐,已經保研了,家在北京。她說話北京味兒很重,Jessie和她說話經常被帶跑。她整個人的感覺和我們班天津的同學很像。地域問題?真的好像,儘管我知道北京話和天津話是不一樣的。她不喜歡在宿舍住,上個學期一直都在北京,只是回來考了一科的試。在隊裏她說的和提問的也挺多,性格很開朗。真是個熱心腸的北京姑娘。

住在Tina家的是Nikki和Frances。

Nikki是主校區研一的學姐。身材嬌小,性格爽朗。 Candy喜歡她“自然的霸氣”。的確,和這個學姐在一起能感受到那種氣質,而且她不會讓你感到拘束,永遠那麼幽默自然。好些研究生學姐都有這種感覺。

Frances和我一樣大二,年齡大我一個月,她讀的是海洋技術專業。她的英語非常好,而且是以後想來加州讀書的。如前所述,她在交流上積極主動,是個特nice的姑娘。她眼睛細長,說話時帶着有點funny的笑,很可愛。Grace說她像是迪士尼卡通人物,花木蘭之類的。可是不要被她乖乖的樣子騙了,她常常語出驚人,或者做出點你想象不到的事,雷得我們不知說什麼好。

嗯,現在說說我的室友的Candy學姐—— 她已經在前文出現很多次了。我一直想介紹親愛的室友。現在可算如願。Candy是海洋科學專業的大三學姐。很神奇的人物(我覺得學海洋科學的女生都很神奇),喜歡算數(我最討厭算),數學類的考到接近滿分。Candy講話一口濃濃的東北味兒,自稱來自呼倫貝爾大草原,家裏有一羣羊,爲來美國殺了一半的羊賣。她個子很高,長髮齊劉海(所以我們是室友嘛),長相和感覺完全像我的一個同班同學。她和我性格完全相反——非常豪爽。她說話特別逗。東北話本來就那麼有特色,聽她說那麼逗的話讓我覺得東北話更加好聽了。她聽力特別好,Grothe家裏的話她基本全懂,不像我有時稀裏糊塗。據說這是因爲她只聽英語歌,而且喜歡默寫歌詞。(不錯,我也要這麼幹。) 她說起英語來語調也特別豪爽,有點兒東北味兒,而且也很逗,和孩子們玩兒得相當好。有一次四丫頭Rylee迷茫而驚愕地聽她說完話,一臉嘲諷地說,Are you speaking Spanish? Candy就哈哈大笑,笑得特別像我那個同學。我說,Candy,你和我那個同學太像了。她就跑到人人上去搜我同學的照片,然後告訴我,她知道爲什麼像——因爲她倆都有點兒兜兜齒兒(哈哈,我正好反着,咬合過深)。到舊金山我們不是室友了,有一次在車上她突然叫我:”小堇——”我回頭衝她笑:“咋啦?”“沒事兒,我就想叫你一下。”你不知道這句話用東北話說出來多麼有味道!我轉回頭來咯咯笑個不住,真喜歡這個學姐。有她在的地兒就有笑聲。

對Candy的室友就不做詳細介紹了。就是那個總是板着臉做白日夢的古怪丫頭——少言寡語的小觀察者,此刻正沉浸在回憶中奮筆疾書。全隊年齡倒數第二。

下面是住在Robert and Regina家的Sally和Jessie. Robert and Regina是一對老年夫婦,她倆叫他們dad and mom。說來巧,Sally和Candy是好朋友,我和Jessie不僅是好朋友,而且都是一個專業,宿舍也離得很近。因此我對他們家的情況相當瞭解,後面有故事。

Sally是主校區的大三學姐,學的好像是會計。中分,長髮,時髦漂亮。性格開朗,尤其表現在和Candy在一起時,倆人兒可着勁兒鬧啊笑啊。另外她倆都熱愛自拍。

Jessie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倆剛入學就認識了,一個專業,又是同一個社團。當初我發現她也報了這個項目就格外激動,真巧呢。Jessie個子很高,看起來穩重成熟,格外靠譜。事實上在一系列繁瑣的準備中她幫了我不少忙。她家在青島,去主校區開會時家裏開車捎上我,去北京簽證時以及我們來回的旅店都是她訂的。她非常獨立懂事。

Kay和Miranda都住在Amy家,她家男主人是醫生(physician). 有一個漂亮的女兒叫Taylor, 一對捲髮的胖乎乎的雙胞胎兒子我至今沒搞清楚名字。

Kay是文新學院大四的學姐。她的專業是中文。這是一個我從來沒想學卻一直熱愛的專業。Kay是典型的南方姑娘,身材窈窕,而且粵語說得很溜。我喜歡聽Kay說溫軟的南方話,正如她喜歡聽Iris說江蘇普通話一樣。

Miranda是全隊唯一的大一妹妹,94年的。在嶗山那邊,似乎學法律。江西來的女孩子。模樣小小的,白白淨淨,文質彬彬。說話聲音懶懶的。挺佩服她,才大一就這麼有想法。我大一的時候天天糾結煩惱。

Renee和Adele的家長我完全不瞭解, 他們似乎與其他家庭沒什麼往來。不像我們家、Joe 家和Tina家關係這麼密切。

Renee是環境工程專業的大三學姐。她取的英文名字與她的本名發音幾乎相同,夠別緻了。Renee口語很好,已經通過了託福並拿到了很高的分數。她長髮飄飄,樣子很淑女,但是愛說愛笑,是個自然隨和的學姐。

Adele是研一的學姐,個子不高,笑容甜美。性格外向隨和。她胸前一直掛着相機,給全隊照了不少照片。功臣。

Grace和我們的劉老師Ben一樣,自己住一個家庭。她家有個十九歲的女兒,上社區大學。

Grace是水產學院大三學姐,是我廣義上的老鄉。開始見到Grace,我覺得她應該很內向。她個子很高,架着文氣的眼睛,在一幫愛笑愛說的女孩子中顯得安穩沉靜。她主動和我聊天,我才發現她在這種新環境中比我要自然些。而且最令人驚訝的是,我們兩個不僅來自一個市,竟然也是初中校友,都在附中那個迷宮般的八角樓上呆過,有着同樣的朋友。她的英語發音挺好的。

Ben老師住的那家我不熟。只記得有一次那個敦實的美國人騎摩托車帶Ben兜風。

Ben的中文稱呼是劉老師。其實他給自己起的英文名字是Benjamin,可他覺得Ben好記又順口。我們的美國朋友們稱呼Ben時肯定體會不到我們叫他時的好玩。Ben老師很瘦,英語並不很好。不過不妨礙我們對他的景仰——全隊唯一一名男士,而且掌管選課系統。我們平常一直給他開玩笑逼他給我們加課,Ben對我們這幫女孩子總是很無語,揚言回去以後一個也不認識。好吧,反正主校區的教務處離我非常遙遠。

中午喫飯時我們把牛皮紙袋打包的午餐帶到senior center外面的小院子中喫。每次大家都相互比較着自己的午餐,基本都是三明治,snack,水果或果凍盒裝的水果罐頭。好一點兒的會有酸奶、果汁。Kay和Miranda經常帶快餐店(比如KFC:KENTER FRIED CHICKEN)買來的食物, 女主人Amy帶她們各種下館子(果然是經濟實力雄厚的醫生家庭啊),還總帶她們去starbucks買咖啡。比較特別的是Sally和Jessie家,她們的mom(Regina) 是菲律賓裔的,因此伙食也比較神奇,有一次她們帶了媽媽炒的西蘭花黃瓜胡蘿蔔蝦仁兒豬肉的混合物,惹來全體羨慕的目光。我嚐了一口——原來只有長相類似中國菜,我完全不喜歡這個味道。

午餐時間就是大家互相品嚐不同家庭的食物、交流自己的住宿經歷、吐槽和表達羨慕嫉妒恨的時間,有意思得很。毫無疑問,我和Candy的午餐從來沒有人羨慕。不過我無所謂,填飽肚子就行,兩片兒麪包不夠早上就做三片兒麪包的三明治。

Senior center最大的好處就是有熱水。然而漸漸地我已不覺得熱水那麼重要了。

原來什麼都可以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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