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研究

張夢陽教授是國內研究魯迅的集大成者。早在大約二十年前,張教授便曾出版過一部名爲《中國魯迅學通史》的洋洋鉅著。可以說,假如你在讀完魯迅先生的著作之後,還想要對先生有更深刻的認識與理解的話,張夢陽教授的研究著作是我們不得不讀的。最近,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出版了張夢陽教授的新作《中國魯迅學史》,本書將成爲張教授研究魯迅學的又一部集大成之作。

《中國魯迅學史》與教授此前的著作《中國魯迅學通史》在名字上僅有一字之差,在內容上也有着不小的淵源。《中國魯迅學史》全書分爲上中下三編。其上編內容與《中國魯迅學通史》存在着較多重合的地方,其中下編的內容則幾乎全爲全新的內容。由於國內對於魯迅以及魯迅學的研究其實一直處在一種進行時的狀態,有關魯迅的個人傳記與研究文章之類的也時有發表,因此,在按照時間順序組織整理的《中國魯迅學史》的下編內容中,張教授對此部分的內容已經收集到了最近的2019年。所以,也可以說《中國魯迅學史》大概是我們目前所能看到的關於魯迅學研究的最全著作了。

在開始閱讀本書之前,我想我們有必要先去搞清楚一個概念問題,那就是什麼是魯迅學。對於大部分的讀者來說,我們所熟悉的是魯迅先生的文章,所在意的也是先生在文章中的戰鬥精神。那麼除此之外的魯迅學又是怎麼一回事呢?對此,張夢陽教授的解釋是所謂魯迅學指的是科學形態魯迅研究的學科化形態,這是一個讀起來頗有一些拗口的名詞,簡單一點來說的話,可以把魯迅學研究的內容分成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對魯迅及其著作本身的研究,此項研究是基於作品本身的,基於作品發表時的歷史環境的研究;第二個層次歷史評價與反思,這種評價未必全部都是正面的,也可能會指出魯迅的侷限性。在魯迅“成神”的這些年中,這種思考顯得尤爲的難能可貴;第三個層次則是在歷史反思的基礎上,對魯迅在現實的精神文化生活中的正負面意義進行探討。搞明白魯迅學所要研究的內容與對象,將有助於我們更好地理解張教授在隨後的文章中所要表現的意圖。

在本書的編輯體例上,是按照時間跨度來分成了上中下三編,也可以說是據此分成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從1919年新文化運動開始到1949年共和國成立結束;第二階段從1949年到1999年;第三階段從2000年開始到2019年結束。三個階段中,對於魯迅以及魯迅學的研究都各有側重點。每一階段除去對魯迅作品的解讀、分析與作品發表的歷史背景與意義的探討之外,更多地是時人對於魯迅及其作品的評價與解讀。對於很多人來說,魯迅就像是一個文化符號,也像是一杆標槍,他的文字是始終帶有着強大戰意的,向一切的腐朽勢力發出自己最強的怒吼。但是我們要知道,魯迅映像絕不止這單單一種,實際上對於魯迅映像的研究從魯迅開始發表自己的第一部作品時就已經開始。時人紛紛撰文對魯迅及其作品進行評價、討論與批評。這個過程也不是始終如一的讚譽,也曾出現過大的偏差,就像是當年的創造社對於魯迅的討伐等等。進入歷史新時期以後,魯迅則漸漸的被擁上神壇,偉人評價魯迅時說,魯迅是中國第一等聖人,也號召羣衆讀點魯迅。這對於魯迅研究工作所起到的影響自然是巨大的。但是由此也帶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神是可以被評價甚至於被批評的嗎?

在張夢陽教授的研究中,魯迅研究進入新的時期是在2000年以後,此時關於魯迅研究,學者的步子更大,領域也更廣,甚至於開始接觸一些傳統意義上的禁區。以王朔的《我看魯迅》三篇文章作爲開端,對於魯迅新的時期的評價拉開了序幕。質疑與批評在當時無疑是一件極爲大膽的事情,連本書作者張夢陽教授也曾經撰文反駁王朔便可見一斑。但是這種質疑與批評又是必須的,這是魯迅從神到人所必須經歷的過程。這個時期的學者力求去恢復還原歷史現場的魯迅,並將其觸角深入到一些可能會有損於魯迅形象的領域。比如《我也是魯迅的遺物:朱安傳》與《魯迅的初戀》的發表。對此,魯迅研究集大成者張夢陽教授的看法是,既然魯迅是人不是神,那麼也就不是衡量是非的唯一標準。也不應該以魯迅的是非爲是非,以魯迅的好惡爲好惡,認爲魯迅說的和做的都是對的,而他的反對者都是錯的。魯迅學的研究必須是基於客觀事實的科學分析之上的。

通過張夢陽教授編撰的《中國魯迅學史》我們當可見到一個真實的有血有肉的魯迅,不論是他從人走上神壇變成神,還是走下神壇重新成爲人,對於這一過程的研究都會讓我們在新的時代中,對魯迅,對其作品有更加深刻的理解與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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