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留白

歲序更新,敬頌冬綏。

隨着早高峯節點擁堵不堪的街道逐漸變得寂寥空曠,奔波各地的遊子開始在朋友圈裏曬着返鄉的歸途,蓉城街頭小巷穿戴起彰顯喜慶的紅色“福”字,零零散散的畫面均都在悄無聲息的宣告——春節的到來。

儘管如今,已愈發寡淡無味。

迎新送故之際,總會有些特別的感觸,可同往常一樣,每當我打開word文檔,試圖記錄下這些飄散的想法,將無序的思緒捋清,總是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而擱置。兩點一線的上班下班,穿梭在喧鬧的人潮裏,春去冬來,人來人往,提筆記敘,支離的生活碎片令人倍感乏味,沒有絲毫值得凸顯的亮色來落筆。數次寫了又刪、刪了又寫,就像爲人處世,總是苛求極致和完美,卻總是不可避免的出現紕漏。在過去的很多年裏,諸如此類,超出計劃之外的事不勝枚舉。

有時夜裏躺在牀頭漫無目的的空想,我們究竟是在奮進征程,還是爲了生活步履蹣跚,思緒萬千,一時不知應當如何表達,閉眼回顧,過往歲月,像似翻閱的書頁,瀏覽的電影片段,一頁頁,一幕幕,精彩或平凡,振奮或低潮,都應該是僅屬於自我,獨一無二的生活留影。

猶記得大學時,不知道進退的尺度,對老師那一番社會黑暗的論調義憤填膺,爭執不休;從軍時,在軍代會上直斥某單位存在的硬性問題,搞得單位領導下不來臺;幹部骨幹交流會上暢所欲言,直抒己見,搶了主官的風頭,這些都是我曾做過的事。以至於迴流後,老首長給我一番真誠告誡:“領導總會有好的和不好的,好的要尊重,不好的要看起來尊重。”

某段時間裏,我自認能夠幹成很多事,無非是源於本身能力的強弱,付出的多或少而已。後來才明白,事情的完成並非只是表象的作爲,直線距離雖然最短,但不一定耗時最快,少不了背後的相互博弈和切磋,有時難免繞繞圈子。我也覺得堅持正氣,清濁揚清是幹事爲人的標尺,後來發覺世界不是童話,沒有絕對的黑白界限,你願意妥協多少罷了。我也以爲,只要做好了自己的事,完美向上級交出答卷,就算是優秀,以至於一次次受挫,一次次自我否定,忙忙碌碌、一無所獲都是時間教給我的答案。

從校園畢業後,大家各奔東西,各有追求,再在沒哪條規章制度要求你要走哪條路。青春年少,白衣飄飄,那些曾經胸懷萬里家國,想要改變世界的少年,總是爲無人撐傘的雨夜,加班時的一桶泡麪,耳機中的一首老歌而破防。轉眼四周,大家似乎早已習慣了以職務論高低,以財富看短長,努力奮鬥好像抵不過上級幾句輕描淡寫的話,多少人在這個過程裏丟掉最初的自我,活成隨波逐流的螞蟻。

歸鞘的鋒芒仍保持自主的個性,低調內斂,心有所持。從軍營到現在,無論在多大的領導面前,沒有畏首畏尾的拘謹,人人生而平等,正常交往,我只管做好的分內的事情。對上級,我出於職務上的禮節和對年長者的尊重,處的好,當個朋友,處的不好,保持彼此間的客套。過多的溜鬚拍馬,逢迎獻媚仍舊是我學不會的本事。蘇軾被貶嶺南時曾寫下:“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我亦只想像春天的早櫻,夏日的蟬鳴,秋日的稻穀,冬日的白霜,心中時常清明,活出四季的顏色。

回顧來時路,這些無形的理念一直在牽引着我做出自己的選擇,推開下一幕的大門,作爲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最適宜的軌跡無非是一路燈下夜讀,考上一所大學,步入社會工作。一直以來,也遇到貴人指路,但更多的前進,都是在跌跌撞撞中摸索,這些碰撞和教訓,也讓我明白,人的一生中許多看似毫不經意的選擇卻可能影響你的一生。

在跨軍地改革,團聚迴流的2019年,我們迎來建國70大慶,在這種政治氛圍下,歷經幾年軍旅,親歷警種改革的我深刻的體會到人在大國前行中的波瀾起伏。也更加堅定了我的兒時信念,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博爾赫斯,是魯迅,是太多太多的文字在靈魂的宇宙輝映——人的一生,總是要去做點什麼,哪怕只在平凡的生活裏,平凡的崗位上,踐行自己哪怕微不足道的價值,無須衆人喝彩,只爲自己鼓掌。

這種信念,會激發把握機會的敏感和創造機會的能力。從二支隊到十二支隊,我不認識任何人,也沒有打過一通電話,是真正意義上的從零開始。記得自然資源部“建國70大慶”徵文活動,我的三篇徵文稿被採用,然後一路借調去政治處。接手的第一篇公文:《支隊人員思想分析》,當時行文隨心所欲,5000多字的文稿一下午就敲完了,後面理所當然的被打回來重寫。在政治處歷練的兩年時間裏,讓我對宣傳工作、意識形態領域的認識有了全新的認識。從事思想工作的同時,也是在對自我的洗禮,在這期間,也讓我發覺,原來在某些領域的積澱,也不算那麼差,原來還有太多的人連最基礎的說話辦事都不會,如果歲月曾經被蹉跎,沒有堅持常思常新的勁頭,或許我也早已撐不到這麼遠。

現在來看,歷時3年的改革,何嘗不是一場大浪淘沙,成都中心作爲指揮中心人員數額最多的中心,在這樣的條件下,怎樣彰顯自我,去發光發亮,並不是一件想想就可以辦到的事情。但是,初入軍營的我不也一樣,早起、疊被、五公里和單雙槓都是完成不好的事,甚至可以稱作差勁,做不好就學,跌倒了趴一會再爬起來試試,從五公里不及格到常年支隊前3,從性格內斂到演講臺前滔滔不絕,從二支隊基層到十二支隊政治處,從業務處室到黨委辦。都是埋藏在歲月中的自己不斷的進取和求索,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我不想面對一個只有容貌在不斷老去的自己。

過去的2021年,我又給自己加註了很重的壓力——編撰過去部隊的長篇報告文學,客觀來說,真的存有很多難處,時至年終,才大致形成20餘萬字的初稿,心中自感差強人意。細細算來,有許多的工作已經在明年做好鋪墊,2022年還將迎來黨的二十大開幕暨建團百年,在確保各項工作順利推進的同時,我還有部分想法要落地實踐。在轉改過渡後,政策懸而未定的這段日子裏,有的人會覺得一眼便望到了終點,而我——卻只是看到了開始。

正因路程不易,正因生而平凡,才更需付出數倍於常人的努力,就像作家楊奇涵所說:

維持我們低調的,可能是我們的平庸。

維持我們鑽研的,可能是我們的笨拙。

促成我們義無反顧的,可能是我們的走投無路。

激發我們看淡一切的,可能是我們的一無所有。

白駒過隙,時光匆匆,奔跑吧,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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