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焰火》:中年男人起舞的背後,是自我放逐,也有奮起直追

一個陳舊的舞廳,在寒日裏的東北顯得更加落寞。這裏曾經記錄了每個人的翩翩起舞,也承載了每個人的悲歡離合。

一副卸掉了重擔似的張自力走了進來,和曾經的老友打趣,還是那麼自如熟悉。當聽到曲子響起,一個孤獨悲涼的中年男人手舞足蹈,破舊的皮衣裹着他的故事。

與其說是舞蹈,還不如說是張自力那份孤獨的心情無法安放。索性,隨着心情舞起來,在張牙舞爪中慢慢消化不甘、悲憤、遺憾和情愛。

電影沒有因爲人物身份而回避人物的真實性。從中我們可以看到,張自力神勇,也可以墮落。吳志貞美麗,也可以讓人不寒而慄;梁志軍可怕,也可以堅韌。故事中的每一個人都有另一面,以此交織起來的故事豐滿而厚實,需要一遍又一遍地看。

在脫離不開工業底色的東北小城,所有的一切活動都圍繞着煤炭運轉。硬邦邦,黑漆漆的煤炭加速了城市財富的積累,也暗藏了生與死的強硬剝離。

梁志軍本可以靠着地磅員平凡過一生,與吳志貞廝守四季。但是一場意外,徹底扭轉了捲入其中人的命運。仗着工業城市帶來的優越感,每個人都極度膨脹,以爲想得到的就可以得到。一件皮氅的出現打亂了平靜的生活。

由於洗衣店的失誤,皮氅在清洗的過程當中有些破損,主人當然不依不饒。奈何,在講究金錢可以擺平的理念裏,吳志貞被迫選擇用自己的身體償還。但是對方得到了,卻沒有滿足。三番五次,就註定了悲劇的禍根。

在吳志貞反抗中,失手殺害了皮氅主人。吳志貞是害怕的,梁志軍也是害怕的。如何邁過這道坎,梁志軍選擇讓自己“死去”,在黑暗中默默“保護”吳志貞。

人性都是自私的,喜歡獨自佔有,對於感情更甚。吳志貞的生活中“失去”了梁志軍,卻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生活,因爲梁志軍不願意自己的愛人被別人佔有,圍繞在吳志貞身邊的追求者皆喪於非命。

這讓吳志貞心生恐慌,擺脫不掉,每天生活在監視之中。當張自力出現的時候,吳志貞刻意迴避,是怕他再從自己身邊“消失”。

因爲這起案件,讓張自力丟掉了工作,每日與酒爲伴。在墮落與撒潑中混日,可以醉倒在馬路上,可以調戲女同事,極盡中年男人之油膩。自從發現案件的不對勁,張自力便親自上陣,在跟蹤吳志貞的過程中,發現了更多祕密。

但是,真相與愛情該如何取捨。一邊是因此犧牲的兄弟,一邊是自己陷入的溫柔鄉,對於一箇中年男人來說,好像怎麼做都是錯,也就是從一開始就是錯。但是這一次,張自力想要一次對。

一邊以戀人的身份接近吳志貞,一邊替她揭開真相。以旁觀者的視角來看,張自力很明顯用情愛誘出了答案,可以稱得上不擇手段,我們會唾棄他。但是,吳志貞背後的真相,我們又不能不選擇迴避,法理之上,容不下個人的雜念情感。

本該是一場浪漫情侶摩天飛輪之約,卻成了他們分別的一座橋,站在兩頭,不能再擁有彼此。暗夜中“白日焰火”霓虹燈格外刺眼,而白天中的煙火卻蒼白無力,只剩下飛馳而過的呼嘯聲,不能停留片刻。

暗夜中,愛得有多深情;白日中,煙火就有多蒼白。愛情也好,命運也罷,總是在錯的時空裏絢爛綻放,卻在對的時間裏,平淡如溫水。張自力多想替吳志貞瞞下一切,但是對逝去的同事又不能視而不見,就如煙火遇到白日,相遇卻不能互相成就。

在工業特色極其濃重的小城之中,似乎每個角落都沉澱着生命無以承受之重,唯有這個歌舞廳,可以卸下一切,在自我的旋律中起舞,療愈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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