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雨季到來
水一點一點的滿起來
淹沒了那條裸露了一年的河岸線
這讓我想起母親蒸的饅頭
家鄉的那條小河
是從何時開始變淺、變窄直至乾涸的呢
以至於現在的孩子
沒有一個人知道那裏曾經有水流過
他們生下來第一眼見到的那塊土地
就是農田
這麼一個小小的村莊裏
世代不停的繁衍生息
那一定還有什麼
老人們見過而我卻從不知道的
比如紅色的雨或者綠色的魚
一匹五彩的馬化作五隻小狗
一隻蜻蜓飛過一塊發光的骨頭
一羣大鳥點燃火焰般的尾巴
一頭白色老虎吞噬過生鏽的犁耙
一隻青黑烏龜馱着碧綠的玉琀走過
一條青色巨龍跟山丘上的枯枝握手
父親背上總是揹着不同的種子
在春日裏被田野淹沒
夏天的光把鋤頭和汗水都曬成了鹽的味道
這讓我一度討厭極了稗草
文人們總是描寫秋收的喜悅
而那些收穫卻足以在我的肩上壓出鮮紅的血
冬天的雪花總是悠閒的
不必再汗流浹背的追趕時節
太陽昇起來又落下
月桂樹砍斷了再發出新芽
天狗喫掉一個月亮還會吐出另外一個
老人們排着隊走入死亡的天幕
新生兒排着隊墜入人間疾苦
還是沒有人知道
我的村口那裏曾經有一條小河
聽過我稚嫩的兒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