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中風治病紀實之二

從飛機上俯瞰大地,只見西寧光禿禿的山坡與南方迥異,縱橫交錯的山溝,恰似老婆婆臉上深深的皺紋。我們一行感嘆黃土坡的荒涼,感嘆西寧涼爽的夏風。

在火車站與丫頭匯合後,四人乘坐着當地包的私家車開始了前往青海湖的旅程。

沿途是廣袤的草原,綿延的草坡無邊無際。汽車在馬路上撒歡兒似的疾馳。隨着離市區越來越遠,手機信號也變得時有時無。

2021年7月25日下午四點左右,我們抵達青海湖。此時,天公不作美,毛毛細雨給青海湖披上了朦朧的面紗。氣溫驟降,穿着夏季衣裙的我們凍得瑟瑟發抖,看湖的雅興消失殆盡。在風中凌亂了一會兒,我們上車繼續前行。一整天的行車後,我們翻越了海拔4300多米的山頭,來到了茶卡鎮。

第二天醒來,我們前往茶卡鹽湖天空之城。突然,姐姐來電,說母親的病情變得嚴重了,原本只是左上肢發麻,現在右上肢也動彈不得。

“怎麼會這樣?”我喃喃自語。原計劃,母親該在這天辦理出院手續。而在此之前,我們姊妹仨一致相信醫生的判斷:母親的上肢麻木是由腰椎間盤突出引起。

“誰知道呢?”二姐繼續說,“早上,媽媽起牀刷牙,右手抓不住牙刷。她連忙喊外孫女的名字,發現連說話也口齒不清了。”

母親的病竟越治越嚴重?我納悶着。站在湖邊,看着潔白的礦鹽、碧藍的湖水、如織的遊人,我大腦一片空白,重複問道:“找科室的主任醫生了嗎?主任醫生怎麼說?”

“主任醫生和主治醫生都看過了,他們說病人可能是中風!”電話中,姐姐的聲音一字一句從千里之外傳來。

這個病不算陌生,不時聽說過這樣的病例。但我們之前怎麼也沒有將中風與母親聯繫起來。實則,母親患糖尿病、高血壓多年!

“醫生說,媽媽還得繼續住院。現在怎麼辦呢?一大家子人,但各家各戶都各有各的安排。一時半會兒挪不出人來醫院專門陪護哪。”姐姐繼續問。

雖說母親中風令人驚訝,但大夥兒依然沒將這個病往壞處想。平時,母親身體硬朗,偶爾調理血壓血糖,也都是她獨自一個人上醫院。這回,聽說住院時間要延長,家人首當其衝關心陪護的現實問題如何解決。

我手握電話,陷入沉思。擡頭看看四周,太陽已隱入雲層,茶卡鹽湖的天空颳起了冷風下起了冷雨,整個湖面變成了令人壓抑的水墨色。湖中心的遊客,更是影影綽綽。我心亂如麻:中風怎麼辦?陪護怎麼辦?醫生到底有沒有好的治療方案?爲什麼醫生之前沒有辨別出病人是中風……

無數個問題,在我的腦海裏滾滾而過。

我一向是姐姐們心目中的主心骨。可此時,正在這大草原深處的我,又能怎麼辦呢?

我正沉思,姐姐將電話遞給了媽媽。媽媽在電話裏,口齒不清地說:“我今天得出院!來的時候我還只是左肢麻。在醫院越治越差!住院也沒用!我這就要回老家去!誰讓你正好也不在身邊呢!”

母親的發音困難,且情緒焦躁不安。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平時住上兩天院就好好的了,這次怎麼突然就變成中風了呢!早兩天我在老家的時候,老人家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惡化了呢?要是沒有安排這趟青海行,此時,我該能爲照顧母親出點力呀!

一切太不湊巧!我倍感自責,又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媽,您絕對不能出院!請您先安心治療,一切都聽醫生的安排。過兩天,我馬上回來了。”我堅決地說。

我把我的意思和姐姐重複了一遍。姐姐又反過來安慰我:“行了,還是我去醫院吧。既然你已經出門在外了,那就安心遊幾天再回。反正你也不是醫生,一切也只能聽醫院的安排。”

聽了姐姐的安慰,我心裏多少好受了一點。就這樣,母親在縣城某中醫院繼續治療。

後來,母親的病情繼續發展。我們才明白母親左上肢麻木確實是第一次中風;右上肢麻木伴隨口齒不清,是第二次中風。如果她第一次中風,我們就引起足夠的重視,當機立斷送她去更好的醫院對症治療,是不是她的病情會及時遏制?

在母親中風後好幾個月裏,陸續有幾個熟人將他們成功規避了“中風”風險的經驗告訴我:老年人突然四肢動彈不得;嘴巴不能說話;走路腿腳不靈便……首先就要想到“中風”!趕緊送“腦卒中”,可以走綠色通道!因爲此時時間就是生命!

只能說,我和家人對“中風”這個病的認識不足、集體麻痹大意,以及第一個醫生的誤判,讓母親的治療錯失了良機,也讓我們內心留下無盡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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