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個多月前，就開始了“雙十一”宏大的購物計劃:厚的薄的衛衣啦、長的短的呢子裙啦、深色淺色的旗袍啦、成熟的卡哇伊的羽絨服啦，再加上打羽毛球要用的林林總總的裝備，購物“車”隨隨便便就滿滿當當了。
真臨近這一天，摸摸口袋，刷刷工資卡，再查查花唄額度，趕緊將購物車裏的東西一溜兒一鍵清空。
這樣尚覺不夠，唯恐誘惑冷不丁席捲而來，索性將某寶刪除，大有再不相見之意。
仔細想想，那被刪掉的長長的購物單裏，確實也沒有一件是生活必須品。櫃子裏衣服鞋子實在是裝不下的了，這樣一想，心裏的怏怏然減少許多。
暗自思忖，從何時開始，我加入了理性消費的行列？
憶往昔，在那個個月工資不足三百元的年代，我也曾一擲千金，將一百美元直接兌換成一輛漂亮拉風的綠色賽車扛了回來；還曾瀟灑地用將近一個半月的工資買回一件犛牛毛的線衣；至於買幾百元的書束之高閣，更是眼皮都不眨一下……
那時候，我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化生子”吧，一如母親形容的那樣——錢在我口袋裏存不住，它們總是不住地往外“跳”。
原本對錢也沒什麼概念的人，爲什麼現在變得謹慎消費了呢？思來想去，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老了。
年輕的時候，對未來總是信心滿滿——這個月工資用完了，不是還有下個月嘛！今年的錢用光了，明年還能掙啊！現在沒錢，未來指不定哪天我也就發財了呀！
未來，是美好與希望的代名詞。
現在呢？
現在，歷經了歲月的洗禮，歷經了生活的磨打，我已認清了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發財的真相。再加上經歷之前想都不曾想過的疫情，我切身感受到了人生多艱，消費的勇氣自然消退了許多。
暗暗留意四周，菜場上反覆還價掂量的，大清早在超市裏爲特價蔬菜吵架紅臉的，多是老年人吧。由此推理，我這消費的膽子沒以前肥了，可不正是老了的表現？
原來，人在不知不覺中就變老了。
看看鏡子中的自己，頭上的白髮不是拔幾根就能拔完的了；穿針線的手不再麻利，哆哆嗦嗦好半天也對不住針眼了；翻幾頁書改幾本作業，眼睛就莫名“字過敏”起來了；再看看這體型，以前連喫好幾頓大魚大肉也不見長半兩肉，如今幾天不喫魚不喫肉身上也囤了好些肉——新陳代謝這玩意兒，動輒不是磨洋工就是罷工。
以前，爲一句話，爲一件事，常與人辯得臉紅脖子粗。尤記當年單身宿舍裏，當時的男友帶他的高中同學來做客，晚飯後，我與客人竟爲了一個與彼此生活毫不相干的問題爭到深更半夜，苦了男友一直坐在一旁兩邊勸。
而今，深居簡出，很少聚會，在外人看來簡直是怪脾氣。偶爾聚會，動輒就感到疲憊。遇到不感興趣的話題，或者對立的觀點，坐在一旁一言不發，是個十足的呆頭呆腦的傻子。又或者腦袋裏光想着如何逃離現場，心心念念與其聽這些牛人吹牛話廢話瞎熱鬧着，不如回家獨自沏杯茶看幾頁書侍弄一下陽臺上的花草來得清靜清靜的好。
確認過，我是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