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中的悠悠古意

        妹妹喜歡種植小花小草 ,今年暑假,她得了一包睡蓮種子,自然迫不及待地種下。

        我瞧着那魚缸裏散落着的十幾顆開了口的種子,心想:妹妹種花是業餘中的業餘,哪裏會開花?誰料到數天之後,有幾顆種子竟然長出了纖細的小芽,嫩得似乎一碰就會斷,誰也不敢輕易碰它。數天後,芽兒又長出一些,妹妹便心急火燎地把它們移植到了天井中的大陶缸裏。

        那睡蓮長得可真快,才一週不到,細長的枝蔓便交錯在一起,編織成一張綠網,顏色也不似先前那般嬌嫩。網中幾片葉尖兒探出頭來,雖然仍是蜷縮着,但從那一條條小縫中,我似乎能窺探到裏邊的欲滴翠色。幾乎是一夜工夫,偌大的缸面便被圓圓的小葉擠滿了,葉子都不及巴掌大,中心處有一個突起的小白點,由它開始,散佈着放射狀的脈絡,一圈比一圈密。這些葉子彷彿是孿生兄弟,但又有着細微的差異,任你如何仔細辨別,也分不出老大、老二。

        葉片一天天長大,不知誰的主意,又在陶缸中放養了兩條金魚,於是,缸中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兩抹亮麗靈動的紅影,穿梭在綠葉枝蔓間,可不正是“魚戲蓮葉間”嘛!紅魚襯青蓮,青蓮映紅魚,一切那麼悠然、和諧。讓這口飽經風霜的破缸也平添了幾分殘缺美。一天清晨,大雨不請自來,豆大的雨珠落入缸中,打在密密的葉面上,驚得魚兒四處亂竄,可憐陶缸之大,竟無魚兒藏身之所,那景象讓人既忍俊不禁,又心生惻隱。魚兒在水中擺尾驚竄,蓮葉和枝蔓隨之晃動,葉上的雨珠也跟着跌宕起伏,彷彿翠盤上滑溜的玉珍珠,盈盈欲落,恰似容若詞中的“脈脈逗蓮絲,嫩水吳姬眼。”魚兒俏紅的身影亦像是在與蓮葉玩耍,隨枝蔓起舞。雨打在水面上的聲音似是爲她們伴奏,這樣的場景,唯有幾百年前的古人才得以享受吧!

        看着那蓮葉,腦中不自然地浮現出一朵自然清雅的蓮,翩然淺笑,開得恰到好處。縱是氤氳水墨中,亦不改秀麗姿態,片片蓮葉,晶瑩含露,天然去雕飾,我多麼希望早日長出一朵新蓮啊!

        佛曰:“一花一天堂,一草一世界,一樹一菩提,一土一如來,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心似蓮花開……”陶缸裏的青蓮紅魚,給天井中添了不少悠悠古意,更給人在喧囂的塵世中,尋了一處清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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