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與辯白

丁香與血肉攪拌機

在夜的墳墓旁哭泣:


              噢,黎明:迎接被肢解的毒芹,

              在破壁機裏,一股死亡的狐臭

              從塑料桶的透明腋窩裏飄升。


星子,閃爍不定——鏟子安睡在花圃。

那些花叢中的野鳥、鼴鼠,盡數

鑽入巨幅廣告牌下的阿鼻攪拌車。


聖臨節的綵帶,瘋狂地搖曳身姿,

如致人死命的毒焰噴吐蛇信。


隨人潮繞過一座座人民紀念碑(街邊

停靠的閃光的兩角摩托,比

黑山羊更邪惡,比銀行前

的憂鬱石獸,更,像頑石)——


划着舟子——劃過路燈統治的霧之街區;

“不,夜晚永遠年輕……”未知的世界:


未被命名的生活之水域……一輪皓月

在堤邊齧齒動物的啃噬下漸漸消亡……

高舉自身之酒杯吧,從此夜到夜夜!

那闊別許久的河風,鑽進發絲,


這位輕盈的旅人有着消逝的夏日的顏色……


一抹赤紅的陰影,塗抹在靈魂的閘門上……


橫穿生命的護城河,潺潺,再潺潺,

      你在夜晚通過尿道流入人類的腎臟……


藥石難醫,因受難而變得透明,

      生存就是愈痛苦愈純粹?!——


(……………………………………——)


夜來香……花壇裏招展的神廟妓女們。

那些了無生氣的肉塊與祭祀工具

散落馬路,待嫖客路過時一瞥


拾起並組裝出一臺頭骨牌攝影機;

那是鷹的眼睛:不朽者憑造物的造物

觀察垃圾站;黃昏,城市半捲入黑潮,


傾斜的影院桅杆上落滿海鷗的幻影;

片尾,婦女們手牽手跨出黑白熒幕,

身披紫色端莊的霞衣,

急匆匆趕回家中繼續扮演被壓迫者。


(深夜:後花園:喚醒被隱藏的岔路口,

笛聲悠揚草木分出一條通往女人國的路;

而男人被獨自留在荊棘叢與獅口……)


文明離開堆滿玩具的房間,一瞬間禿頂……

掉光牙齒……背彎如拉滿的弓,

人類就此走進等待與無意義的世紀……


              墳塋  與  門扉

                開—關—開

守衛的榆樹在秋天的陰影下瘋狂簌動……


寒磣的石頭公園,疾馳的時序列車,

轟隆掠過孩子嬌嫩鮮豔的腮幫……

今夜死亡將悄悄爬上他們凹陷的太陽穴……


幾世紀來,月臺上的奴隸與奴隸主

如影子與本體;影子已泅過新時代之河,

本體仍枯坐遍佈蛇蠍的毒沼地。


遠方——汽笛噴出的香木的煙——似乎宣告

舊法時代的終結;商人梟高踞日升處的樹梢

凝視冰天雪地中逃亡的封建貴族。


……前往被歡樂詛咒的淚泉谷,

輪子碾過煤碎碾過一張張抵抗者黧黑的臉龐。

自然之母的骨頭被拆解成一個個零件。

運載廂那些廉價的斂屍袋,散發一連串

飢乏的笑聲……歷史多彩的情緒

陷入偉大慶典之老虎機的隨機分配中。


拂曉時分,獨目鷹的視線從礦山再次

轉向老城區……黎明

像個被遺忘的水龍頭被再次打開;

它被子女丟在養老院裏,如今還童,


出院強壯的肌肉上流着青春的汗。

蜜蜂的圓舞曲——蝴蝶的華爾茲,

一種新語言在這百合色的清晨誕生!


爲光和幻影——

                        爲

                            我們的嘴脣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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