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片段与感悟:余生已来(13)

我在屋子里睡。迷迷糊糊斜着眼睛缝隙。七七走了进来,站在床尾看着我说,“妈妈,你在干什么。”我试图睁大眼睛,但办不到。眼皮好像压着千斤巨石。

等我重新睁开眼睛时,看见了手机屏幕中间的群提示。我点开小红点向上滑动,网格员的头像也在向上移动。

一则yi情公告停留在下午对话框的第一栏。

“yi情防控人人有责。全体人员现在报备。”网格员说。

大家默认这“圣旨”,一会儿功夫就自动在群里接龙六七十条。

太阳移到高楼背后去了。整个天色也垮下来。

我点开接龙接了一条,网格员立刻向我确认。我察觉到了她们的紧张、担心、和焦虑,自己也开始紧张、担心、和焦虑。

然后我停下,坐在那儿。

6点18分。我听见斑鸠像布谷鸟一样的叫声在远处此起彼伏。接着,X姐说,“高速公路那里已经封了,”我愁了起来。也许应该感谢它们一年四季从早到晚都在叫。

七七爸把乘地铁的公交线路发给我,“这条线人少。”我迅速打了几个字给他说:“高速不准走了,车辆禁止通行。”“哦,”他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接龙,转过去问X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那里打扫的清洁工在组群里发的视频,”她说。然后转给我一段视频。我看到了。长长的拱桥上排满等待掉头的车辆。

于是,我对七七爸说,“在那里打扫的清洁工在组群里发的视频。”

说完我摸到床头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仰头喝了几口。


早上我走进菜市,老远看见XX超市门口挂的那排牛肉像卖猪肉那样,挂得齐齐整整。再一看,连店名也改了,但新名字土得掉渣。

我取下挂钩上的牛肉递给老板娘,我说,“你们家这是打算改头换面了啊。”老板娘说,“嗯哪,改成我的名字了。顾客说要把牛肉挂起来才有卖相。”我伸了伸舌头,忍住笑声。好像看见了那些挑剔的顾客就在现场,用冷峻的眼神望着她说话。我说,“哦。”


我关掉手机朝楼下走。买了一袋大米,几袋汤圆粉,又低头经过保安室。听见两个年轻网格员的声音,我加快了步伐。但失败了。她们把我拦截在门外。手里拿着本子和笔,一位说,“阿姨,你登记了没有。”我把手机朝前一伸,“登记了。”另一位赶紧阻止她说,“是的,她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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