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那一場跑步漫思(四)——身處天堂的快樂

[別樣生活,萬卷書萬里路]2021年9月2日,週四,晴,連續1000天閱讀日記第632篇。


昨晚醒得很早。按照我慣常的習慣,那就晚上起牀坐在書桌前讀一本頗有哲學味道的書——《深奧的簡潔》。

六點多一點,便做好跑步晨練的準備。提上水壺水杯,打開聽書軟件,向着操場出發。

也不是每一次都毫不猶豫。人都有躺在牀上諸事不想萬事不幹的本能。然,每每給予我動力的,是操場跑步聽書時那份發自內心的喜悅,情不自禁的歡欣,那種天地與我合二爲一的海闊天空之豪邁感,那種我是自己命運主人的掌控感。

今晨的聽書更是讓我一個人數次邊跑邊會心一笑。

聽的是許淵衝先生寫的《西南聯大求學日記》。聽着100歲的許先生邏輯清晰、擲地有聲的話語,我感慨多端。先生一生成就斐然,2010年獲得“中國翻譯文化終身成就獎”,2014年榮獲國際翻譯界最高獎項之一的“北極光”傑出文學翻譯獎,系首位獲此殊榮亞洲翻譯家。

先生100歲了。一百歲,還在每天打字、翻譯,思路如此清晰。而他對往事的回憶,竟然準確到讓我難以置信。相比而下,我才四十多歲,然而,許多往事早已模糊不清。倘若讓我現在去寫這四十多年的回憶錄,恐難以下筆。因爲,沒有細節的粗線條回憶,還有什麼味道呢?

我並沒有看視頻,而只是在聽他和主持人的對話。我在頭腦裏想象一個100歲的老人,一生即便歷經磨難,卻也成就斐然、著作等身。文革中的那些磨難,從來不能擊垮他。他的生命力,哪怕100歲了,都那麼蓬勃,那麼強勁。

突然覺得,這樣的百歲老人,就算是皺紋滿面,就算是步履蹣跚,可是,依然是美的,很美。

原來,生命有各種形式的美。

青春年少,活力四射,朝氣蓬勃,走路生風,那是青春的美。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國色天香,傾國傾城,那是容顏的美。而像許老、楊絳先生這般,百歲之年,知識滿腹,才情振世,睿智豁達,寬容溫婉,有洞察力,有定力,那也是極致的美啊!

突然想到我自己。

最近跟朋友聊天,笑稱自己是“四無人員”:無權無勢無貌無家庭背景。然而,朋友脫口而出,你有書啊。

嗯,是啊,就算是其他什麼都沒有,我還有書。

是不是,有書,就有了一個獨立的不同於任何現實需求的世界呢?

說到書,我又嘴角含笑。想起自己這十年來,終於完成自己少年夙願,把自己的家打造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家裏八面書牆。我日日夜夜,置身書海。書香年華,縱使“四無”,卻也有滋有味,活色生香。

想起美國自然主義者、作家、哲學家梭羅所言,他說,他每一年只需要工作6周,便已足夠掙得全年的花銷。他可以用這6個星期掙得的收入,去滿足自己喫喝拉撒睡等一切的物質需求。剩下的時間都是他自己的,他是瀟灑的,解放的,從物質的、世俗以爲重要的那些東西所鑄就的鐵牢裏泅渡出來的。

任何多餘的金錢、名利、權力都是一種束縛,與我而言,越來越體會深刻。

我只想一頭扎進那個精神的豐滿王國,盡情盡興,遨遊其中。

一本書就是一個世界。普通人只能過一種人生,而讀書人卻有千百種人生。因而,外面的燈紅酒綠,權錢色誘,與我而言,實在沒有多大吸引力。毛姆先生說,閱讀是一座隨身攜帶的避難所和避風港。那個年老失明的博爾赫斯先生說,他無數次在心裏暗暗設想,天堂就該是圖書館的模樣。

嗯,對於一個身處天堂的人來說,還有什麼其他地方更有魅力呢?

於是,自從搬家以來,我日日整書,讀書,品茶,養花,種菜,跑步,偶爾碼字,接待來訪者……生活實在簡單至極,卻也有最純粹的快樂與心底深處的幸福。

而這,正是我想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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