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軌(上)

劉宏明坐在一張已經擺好餐具的桌子旁。心不在焉地刷着“抖音”。愛人徐紅梅坐在店門前,翹着二郎腿,得意洋洋而又肆無忌憚地一邊嗑瓜子,一邊有意無意地瞧着街道上的行人。店門前落滿了從她嘴裏吐出的瓜子殼。劉宏明熟練地划着手機屏。剛看完一場鋪排宏大的新人婚禮短視頻,緊接着就刷到了一段夫妻離婚吵得沸沸揚揚的鬧劇;才刷到富豪摟着美女說說笑笑上了豪車;又一則窮人得了重病無錢醫治而崩潰大哭的場景出現了;還有穿着暴露的主播在賣力叫賣着自家的產品……手指在屏幕上一滑又一滑,五花八門的劇目交替閃現,然後又迅速消失於眼前,沉入網絡茫茫的世界中。這個時代,無數的人對“抖音”着迷。看不盡的繁華錦繡,刷不完的愛恨離愁。誰又能夠參透人生的禪機?刷、刷、刷,除了空洞和無聊,剩下的只有迷茫了。

這是家小飯店。幾十個平方而已。上方一塊長方形的招牌上,正中間刻着“紅梅大排檔”五個白色大字。店牌前端有一瓶凸起地、傾斜45度的啤酒,末端是一位揹包的攀登者。下面留着一行字:勇闖天涯。飯店門前的市區道路整日車水馬龍。從公路上一眼能夠看到這家排檔。店門敞開,店堂內刷着白漆,頂部掛着幾盞日光燈和幾臺電扇。電扇的葉子上蒙着一層黑黑的油污。兩面牆壁各張貼着幾幅酒的廣告。角落裏立着一臺泛黃的空調。餐廳內左右對稱地擺着六張圓桌。一圈的塑料凳安放在周圍。每張桌上都墊着紅色餐布,桌面擺着乾淨、整齊的餐具。餐廳和廚房之間只隔着一層透明玻璃。客人透過這層玻璃清楚地看到做菜的全部過程。這便是劉宏明夫妻經營了二十多年的老店。

劉宏明今年四十歲。身高1.75米。頭戴一頂白帽,上身着(zhuo)廚師專用的白色大褂,下身是一條牛仔配黑色皮鞋。俊朗的臉上沒有笑容。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老婆今年三十九。見人總是一臉笑。1.65米的個子,模樣俊俏,身段苗條,長得挺迷人。夫妻二人有一個在私立學校上高一的女兒。

劉宏明關掉手機,擡起頭看了一眼坐在門前的老婆,埋怨道:“哎—哎—哎,紅梅,能別喫瓜子了嗎?”

徐紅梅扭過臉,厭煩的反問道:“怎麼啦?我喫瓜子與你何干?你坐那玩了半天手機我可沒說你。”

“不是不肯你喫瓜子。你不能拿個垃圾桶放手邊,把瓜子殼吐裏面嗎?你看這地上吐得!滿地都是,多難看!”

“嫌難看你別看!喫完我會掃乾淨的。煩死了!要你管!”

劉宏明不再吱聲了。他知道再說下去便會吵起來。他起身走入廚房內,忙活起來了。到了十一點多鐘,喫飯的客人陸陸續續地來了,夫妻倆都忙碌起來。劉宏明左手麻利的抓着一口鍋,上下翻騰着,鍋裏的菜餚跟着起落翻飛。右手顛勺,準確地將油、鹽、醬、醋等佐料舀出,倒入鍋中。一陣瘋狂攪動,菜便直接出鍋了。然後,從廚房內吆喝一聲——“上菜”!徐紅梅在餐廳內聽到聲音便轉身走近來,端出菜,送到食客的餐桌上。她在餐廳內,既要給客人端茶倒水,又要點餐,偶爾還得陪一點酒,也難爲她了。

此刻,已到最繁忙時刻。已經有五張桌子坐滿了客人。食客們喫着菜,喝着酒,肆意地抽菸,大聲說話,餐廳內烏煙瘴氣,一片嘈雜。這時,隔壁做糖菸酒買賣的周老闆領着兩個客人走了進來……

                          (2)

周衛國的糖菸酒店和徐紅梅的飯店緊緊相挨着。周衛國是她家的常客。無論是有事請客喫飯還是平時隨意喫喝,他都是在紅梅這裏喫。也算是紅梅家的“vip”客戶了。

周衛國是個挺精明的人。1.62米左右的個子,還沒紅梅個高。五十歲左近的樣子,圓鼓隆冬的臉像猴子一樣。身材偏瘦。脖頸上掛着一條粗長的大金黃鏈子。這是他渾身最值錢的地方。這樣一位其貌不揚的男人,卻因爲錢變得很有魅力。

紅梅見到他,早已喜笑顏開地招呼出來了:“衛國,來,來,來,這裏還有一張桌子,給你留着呢!”

周衛國貪婪的看了一眼紅梅,然後道:“讓宏明做幾道拿手好菜。我陪幾位廠方經理喝酒。你今天呆會還得來幫我敬酒。”

“行的,沒問題。你先坐着,我去內堂和宏明招呼一聲。”說完,紅梅轉身進入廚房。

沒多久,紅梅便出來了。左手端着一盤花生米,右手裏端着一個“大冷盤”。(事先做好的,燙好的大蒜配上百葉絲、皮蛋、生薑片、香腸片……)她將這兩盤菜放到周老闆的桌上,笑道:“你們先喝酒喫着,其它菜很快就到。”

“好。你去忙。”周衛國一邊給客戶倒酒一邊說道,“這雖是一家小排檔,但是菜的胃口絕對不比大飯店差。我一年四季都在這裏喫。你們嚐嚐菜的胃口就知道了。”

其中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喝了一口酒,意味深長地道:“菜合了胃口,老闆娘也中了周老闆的胃口吧?啊?哈哈哈哈哈……”

周衛國嘿嘿嘿一笑,扭過頭看了一眼正在給別的桌子上菜的徐紅梅,笑道:“她是我鄰居。正所謂兔子不喫窩邊草。我可不會打她的主意。”

旁邊一位年輕點的業務經理接着道:“周老闆,此言差矣。還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近水樓臺先得月嘛!你不想,那可就便宜別人啦!”

“哈哈哈哈哈!”周衛國笑道,“謝兄弟們提點。來,來,來,我敬二位一杯!”

“好。幹!”

三人喝完一杯,周衛國給他們二人滿上。正色道:“言歸正傳。此次中秋節公司出臺的白酒促銷力度比往年大了很多。我準備訂個四五百箱。你們二位千萬給我爭取到最大支持。我也會更有動力推銷你們的產品。”

五十多歲的那位公司經理笑道:“周總,你放心。你這麼支持我們公司,支持我的工作,我一定全力扶持你。我和小吳會盡努力給你爭取最大優惠政策。”

年輕的業務跟着說道:“對。張經理和我一定爲周老闆全力以赴。爭取最大政策。”

“拜託二位。”周老闆端起杯道,“我敬二位。先乾爲敬!”說完,一仰脖子,杯中酒不見了。

“好酒量!”張經理見狀,也迅速幹掉了杯中酒。小吳也跟着喝完。

徐紅梅將他們的菜一一端上來。“螞蟻上樹”、“剁椒魚頭”、“青椒排骨”……一邊上菜,一邊招呼道:“慢用。”

張經理忙道:“哎,老闆娘等下。我們周老闆一年到頭都在你這裏用餐,可不僅僅是對你家的菜合胃口啊!他對你也是一往情深啊!老闆娘,你無論如何,可不能辜負周老闆的一片良苦用心。”

徐紅梅嫵媚地一笑,說道:“這位領導,我對他周老闆也不錯的。你不信問問他。”

“我看今天就招待不周。這麼久了,都沒見你來敬過周老闆一杯酒。”張經理道。

周衛國笑道:“紅梅不是忙嘛!理解,理解。”

紅梅道:“這位領導說的是。我剛剛也確實因爲忙招待不周。這樣,你們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我敬你們三杯,算是將功補過。”

張經理笑道:“客氣啦!”說着,便站起身,小吳也起來,三人就這樣連着幹了三杯。

小吳道:“老闆娘,好酒量!”

紅梅俏臉微紅,顯得越發動人。她搖搖手道:“我不能喝。這真的因爲你們是周老闆的朋友,我才捨命想陪的。我頭都暈了。我不能再喝了。你們慢用。”笑着打了聲招呼,離開了他們桌子。

張經理道:“這個老闆娘真是不錯!周老闆,你可要好好把握。”

三人繼續喝酒聊天,直到將帶來的三瓶白酒都喝完,才踉踉蹌蹌的走出“紅梅大排檔”……

 

                        (3)

真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周衛國那日和廠裏的經理一起喫飯喝酒。酒過三巡時,張經理酒後隨口說的一句“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句話使得他促生了一個想法。

周衛國回想起了往日裏徐紅梅對他曖昧的笑容,這使得他浮現連篇。她莫不是確實喜歡他?想來也是,老婆去世多年,他一個身家千萬的單身老闆,怎會不吸引異性的目光?是呀!他都已經快六十歲了,爲什麼不找一個伴侶陪伴自己走完下半輩子呢?既然徐紅梅對自己早已愛慕已久,爲何不順水推舟,成就這樁美事?

思謀良久,他決定找個機會和徐紅梅談一談。等了許久,終於等來了機會。那晚,風高雨大。街道冷冷清清。店裏沒什麼生意。他在紅梅店裏喝酒喫菜。徐紅梅和劉宏明也和他坐在一張桌上喫飯。

“來,兄弟。難得下雨不忙,咱倆有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我這是十年陳的老酒。今天我們一人一瓶,不醉不歸。”周衛國一邊倒酒,一邊說道。

徐紅梅笑着勸道:“別喝多了。還是兩人一瓶吧。”

劉宏明笑着說:“紅梅,你不必勸。平時周哥對我們小店多有關照。我這心裏也一直都想答謝。趁着今夜下雨店裏沒人,我陪周哥好好喝兩杯,以表我心意。來,周哥。咱哥倆走一個。”

“咣!”酒杯相碰,酒喝完。

“周哥,來,再敬你一杯。”劉宏明是個直腸子,他心裏感激周衛國對他生意上的照顧,自然喝酒豪爽。說着,又是一杯酒下肚。

周衛國陪着劉宏明喝完兩杯酒,誰也沒有喫菜。周衛國將杯中倒滿,說道:“兄弟,平日裏你是真的忙。我們也沒有多少機會說話。今日看來,你也是個難得的漢子。來,我再敬你一杯。”

“謝謝周大哥擡愛!”劉宏明感激地再次將杯中酒喝完。他本就不勝酒力,連續喝了三杯酒,頭已經暈暈乎乎的了。

“兄弟呀!我是真的羨慕你。你身邊有這麼一位賢惠漂亮的妻子。這是你的福分。我雖然有錢,可我卻是孤身一人!我活的不如你呀。如果可以,我寧願不要千萬資產,我只要有紅梅這樣的一位好老婆。”

劉宏明笑道:“大哥,你真是說笑了。以你現在的身傢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我和紅梅還處在奮鬥的年紀,如果能夠讓我得到千萬財富,我什麼苦都能受!”

徐紅梅邊喫菜,邊聽他們倆人聊着。不時看看外面的雨勢。雨和風交織在一起,在天空中亂舞。一盞盞的路燈孤零零的立着,昏黃的光暈照着清冷潮溼的街道。道路上已不見了行人,偶爾一輛汽車在雨中穿行,濺起陣陣水花。徐紅梅瞧着外面的大雨,若有所思。

不知過了多久,劉宏明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周衛國似乎還能喝。他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正看着外面的雨出神的徐紅梅,說:“紅梅,我有些喝多了。你送送我吧。”

紅梅轉過臉,望着周衛國,道:“那,走吧。”周衛國起身,紅梅扶起他,往他的店裏而去。周衛國的店裏到處都堆着酒,裏面有一個隔間,放着一張小牀。平時到了晚上,周衛國拉下店門後,就一個人睡在那裏。

紅梅直接將周衛國扶入裏間,周衛國順勢將小門關上了。徐紅梅扶着他坐到牀邊,說道:“你今天喝得挺多的,早點睡吧。店門到時候我幫你關。”說完,起身便走。

周衛國坐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然後用力一拽,將紅梅攬入懷中。他用胳臂緊緊摟住她的倩腰。他的臉死死的貼着紅梅後背。周衛國又聞到了紅梅身上那股特有的芬香。嘴裏胡亂地說着:“紅梅,我喜歡你。做我老婆吧?”

徐紅梅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周衛國在酒後說這些胡話了,她搖搖頭,勸說道:“你酒真的有些多了,睡吧!”她試着起身,但是周衛國卻緊摟着她,不讓她走。

“紅梅,嫁給我吧。我養你。”周衛國像個癡情的漢子,沉醉在自己的夢裏自言自語,“我老婆去世多年,女兒也已經出嫁了。我什麼牽掛和負擔都沒有。你跟着我,不必再受苦。我的千萬家產將來都是你的。”

紅梅轉過臉,杏眼含笑,她注視着喝得像關公臉似的周衛國,心想,常聽人說,酒後吐真言。看來周衛國是真的想娶自己。她心裏很開心,但表面上依然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道:“別胡說八道了。趕緊睡吧。我得走啦。”

周衛國繼續道:“我不是個花花腸子的人。我老婆死後,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主動投懷送抱,我都沒有動心。我心裏始終只想着你。你和劉宏明離婚跟着我,我發誓一輩子對你好。還有你的女兒我也會把她當自己的親生女兒對待。她將來出嫁我陪嫁一套房子。”

聽着這些話,徐紅梅心在噗通噗通的亂跳。她既有些感動又有些不敢相信。不知該如何了。周衛國見徐紅梅一直都無動於衷,便從枕頭後面把事先準備好的一串純金項鍊取了出來,道:“紅梅,這是我爲你準備的。”

說着,他便手忙腳亂地將這串項鍊帶在了紅梅白嫩的脖子上。然後,順勢將徐紅梅按倒在牀上。徐紅梅感覺像做夢一般,她緊張地氣喘吁吁,她想推開周衛國的身體,但她的一切動作都顯得那麼多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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