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窖裏的苦辣酸甜
五六十年前，在北方這個城市裏，走到平民百姓居住的街區，用眼睛一掃，就能看見一個接一個的菜窖。苦中作樂，說句酸詞，也是一道風景線。
這裏氣候寒冷，從十月份到下一年四月，大半年，都是冬季，很漫長。
那時，一切物資都緊缺，喫的菜，也一樣。黃瓜西紅柿芹菜，被叫作細菜，逢年過節才能喫上幾口。一入冬，不要說這幾樣細菜，就連別的新鮮蔬菜，也難見到。平常人家飯桌上擺着的，只有白菜土豆大l蘿蔔，俗話說的老三樣。
爲了能喫上菜，得把這老三樣儲存起來。那時候，小門小戶人家，沒有冰箱。最好的辦法，是放到菜窖裏。
所以，過日子，和住房同等重要的，就得有個菜窖。
有一年，市第二中學教體育的牛老師，在一棟筒子樓裏租到一間房。行李傢具什麼的，剛剛安頓下來，急忙去樓下找可以挖菜窖的地方。
只見樓前樓後，像楳盤上擺着棋子，佈滿了菜窖。
牛老師找來找去，找不到一處再挖一個的位置。忽然，發現有個沒挖完的窖，就停下腳步低頭打量。
過來一個老住戶，牛老師開口問，“大叔，這窖怎麼了？”
那人說，“挖半截，塌了，沒人要。”
牛老師一拍太腿，“好咧，我撿着。”
那人提醒，“窖裏土松，得小心。”
他遒了一聲謝謝，轉身進屋拿鐵鍬，脫下上衣，只穿條背心，跳下去挖起來。
挖得正來勁兒的時候，忽然聽到轟的一聲，隨着湧出的一股灰土，窖塌方了，牛老師半截身子被埋在土堆裏，壓斷一條腿。
語文組一個老師，仿照偷鳮不成蝕把米的套路，取笑說，“牛老師撿窖不成斷條腿。”
只剩一條好腿的牛老師，教不了體育，校長派他去了水房，守着大鉄壼，成了燒水工。
有個人在房產公司做中介。聽到有個新樓盤進戶的消息，他趁機租了兩套不大不小的戶型。四樓的，樓層好，讓弟弟一家住。他們一家，住二樓。
兩家人都有了安身之處，接下來就想到菜窖。經過一番商量，最後決定只挖一個，由兩家共用，就行了。
爲不影響上班，哥兩個起早貪黑的，用了五天時間，就挖好了窖。在靠窖底，挖出兩個斜着窪進去的坑穴，一家一個，存放自己家的菜。
某天，嫂子正準備做晚飯，小姑子氣乎乎的走進廚房。看見菜板上有洗乾淨的土豆，開口就說，“這土豆保存的挺好啊！”
嫂子回答，“剛從窖裏拿上來。”
小姑子立刻說，“我知道，我家地窖裏的土豆，少了三個。”
嫂子聽出了她活裏有話，也板起臉，“不會以爲就是這三個吧？”
小姑子一拍菜板，“是不是，你心裏有數。你心虛什麼？做賊才心虛。”說完了扭頭走出去。
嫂子瞅着土豆，一肚子委屈，拿起菜刀把土豆剁得巴爛。
她老公下班回來，聽說了發生的事情，立馬上了四樓，喘着粗氣對弟弟說，“好，從今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這個萊窖歸你們了，明天我再挖一個。”
三天後，樓前邊真就多了一個新菜窖。
一個初中畢業的女孩，正在準備升高甲的考試。她家人口多，找不到一塊清靜的地方看書做題，她急的愁的直皺眉頭。
一天，幫媽媽去菜窖拿白菜，發現窖裏沒聲沒響的，還挺陰涼，這可是備考的理想之地。於是，拿上小板凳書本練習題文具盒，順着原來就有的梯子，下到窖底，開始用功。
沒想到，。只下去一天，臉上就生出一片小紅痘痘，好痚好難受。不但看不了書做不了題，坐着躺着都不舒服。她抹着眼睛哭喊着，“什麼重點，普通高中我也考不了了。”
老媽急了，帶她去了一間中醫診所。白鬍子老郎中，問明情況，長嘆一聲，“好姑娘，難爲你了。放心，我查一下本草，隨後爲你熬製一劑藥膏。下窖前，抹到臉上，就平安無事了。”
果然，女孩下菜窘前搽上藥膏，再沒有一點不舒服的地方，完全可以靜下心來，集中精力看書做題了。
升學考試成績一出來，學校爆出一個大新聞，這個女孩在全校考生中，名列第一，被呌成菜窖學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