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九流遇到下九流


當上九流遇到下九流

上九流,下九流,是長久以來,人們對兩大羣體社會地位的基本定位。已經形成固有的觀念,被廣泛的認可和接受。

上九流包括和尚,畫師,郎中這麼一類人士。

下九流則含納優伶,娼妓,乞丐等等。

上和下體現出的尊貴和低賤,不一定讓前者對後者一味的藐視,貶低,恥笑。有時會正相反,而表現出親近,包容,以及喜愛,乃至接納。由此演繹出的風流韻事,一幕接連一幕,上演了精彩的劇情。

畫師張大千28歲那年,遠赴韓國進行藝術交流。在一次酒宴上,俊男靚女在他面前一個又一個的走來走去,都似過眼雲煙,沒引起他的注意。

忽然,猶如虹霓乍現,張大千的目光凝聚在一張嫵媚靚麗的容顏上,久久不能移開。有人向他敬酒,他竟然把酒水灑在西裝領帶上。

讓張大千這般失態的,是一個年僅十五歲,名叫池春紅的韓國藝伎。

東道主看到這個場面,覺察到大畫師春心萌動。爲滿足他的慾望,當晚就把這枚含苞待放的花朵,送到張大千下榻的客房,讓大畫師如魚得水,盡享良辰美景。

拜倒在石榴裙下,張大千竟不覺年關已到,家裏催他返鄉團聚。他決心把池春紅納爲小妾,與地牽手同歸。

早就有了一妻一妾的張大千,盼望再增一妾。爲求得當家夫人的首肯,特意寄上一張和他稱爲春孃的,這個異國小情侶的合影,還附上一首詩,“觸諱躊躇怕寄書,異鄉花草合歡圖。不逢薄怒還應笑,我見猶憐況老奴。”

張大畫師在詩裏用了一個典故。晉朝有納妾者,恐妻子發怒,沒想到妻子見到這個女子,很是憐憫喜愛,就說,“我見猶憐,何況老奴”。

引用這個典故,張大師可謂用心良苦。透露出對夫人的殷切期望,對十七歲的韓國小美人,能“猶憐”,就感蔡不盡了。

吳祖光憑藉一部“風雪夜歸人”享譽文壇,讓人刮目相看。

早年曽想向大美人秦怡示愛。掂量一番,沒有底氣,翻篇了。

隨後在劇專校園遇到也堪稱麗人的呂恩。

原名俞晨的呂恩,建國後進入北京人藝。在雷雨中飾演蘩漪,成了舞臺上一根很硬實的頂樑柱。

退回到劇專時期,呂恩與任教的吳祖光在校園相遇,引起還是單身漢的吳袓光的矚目。

沒多久,由互生情愫,到擦出火花,最後師生結爲夫妻。然而,終究是缺少緣分,只維繫五年的恩恩愛愛,還是以了斷收場。

而新鳳霞,一段短暫的婚姻生活,也以分手劃上句號。她決定像劉巧兒唱的,這一回一定要自己我婆家。

上天不負有心人,機緣來了。在一次文代會上,新鳳霞遇到了吳袓光。兩人握手的一瞬間,新鳳霞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冥冥中,她意識到,終於遇到了自己要找的另一半。

與會的老舍,眼光敏銳,看穿了其中的奧妙。他以給新鳳霞介紹識字老師爲理由,把吳祖光推到新鳳霞跟前。

新鳳霞向吳祖光深深鞠了一躬,呌聲老師。吳祖光倒退了好幾步,急忙說,不敢不敢。

就這樣,在新鳳霞住屋的前廳,掛上黑板。茶几當講臺,放着新泡的龍井茶和稻香村的京八件點心。一隻雕花瓷爐,插着幾支薰香。菸絲裊裊,散出好聞的芬芬。

有了如此高雅的課堂,吳袓光教釣認真,新鳳霞學的積極。日復一日,月復一月,新鳳霞認的字越來越多,每個字裏面蘊含着的情思,越來越豐富,越飽和,越火熱。

如同水到渠成,吳祖光的身份,很快由家庭教師升格爲家庭成員。

這個識字班,變成梨園界的一段佳話。

張伯駒,當年名矂一時的京城四公子之一。

1932年,三十四歲的張伯駒,在上海喫花酒的時候,與當時還呌白琴的潘素偶然相遇。

張大公子對於風月場所,絕對是曾經滄海,出現什麼橋段,郩不驚不乍。可眼前的白琴,乃青樓花魁,頭牌交際花。

況且正值十七歲的花季,清新,鮮美,還彈得一手行雲流水的好琵琶。

張大公子聽了之後,不禁拍案呌絕,並且即興揮毫寫出一副聯語:潘步掌中輕,十步香塵生羅襪;妃彈塞上曲,千秋胡語入琵琶。

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心頭暗自有了打算,決定把

白琴當成新娘子,迎娶進門。

好事多磨。他沒料到,這朵名花已經有主。還非普通男士,而是國民黨一位將軍。此人得知白琴的進軌行爲,下令窗門緊閉把她軟禁起來。

張大公子聽到線人的情報,隨即採取行動,把自琴迎救出來。然後,二人連忙離開上海去了被譽爲人間天堂的蘇州。當晚就在一處小橋流水翠竹環抱的庭院,燃亮紅燭,進入洞房,結爲夫妻。

那個將軍聞訊後,深知張某人背景甚是了得,而且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就不再追究,扭頭去尋找新歡。

張大公子和白琴新婚第二天,攜手去一處佛寺焚香祈福。長老收到一大筆佈施,唸了一句阿彌陀佛,給白琴賜一新名,潘素。從此,世間沒了白琴,有了潘素。

張伯駒熟諳音律,樂於淺吟輕唱。潘素的現身,更令他靈感湧動,佳作頻出。試品讀兩闋。

“怕聽說是團圓節,良宵可奈人離別。對月總低頭,舉頭生客愁。/清輝今夜共,砧杵秋閨夢,一片白如銀,偏多照淚痕。”

“一年人與月同好,湧出月輪高。清光照到,花燈立處,喜上眉稍。交杯換盞,三人成五,對影月邀。白頭百歲,未來還有四十元宵。”

張伯駒晚年,爲理清複雜的家庭關係,使潘素能獨享當家夫人的尊嚴和歡樂,不惜付出鉅款,遣散原有的妻妾。真可謂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潘素小半生歷經磨難,遇到張伯駒,出現一個大拐點,盡享安樂,不失爲人生一大幸事。

遇到,難得的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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